這他娘決定今天能不能活著出王府呢。
大概是不能了。
外面的禁衛軍瘋了一樣,根本不管王府里還有蕭祁年跟我,直接射箭了。
我:!
我腦海里快速地閃過現今皇室那幾個扶不上墻的爛泥。
十分肯定,他們幾個就是吃撐了,撐死也不會去干謀權篡位的事。龍椅給他們,他們都嫌硌得慌。
那麼問題來了。
在禁衛軍殺瘋了,蕭睿光想拿我倆擋箭,以及我的法力被壓制的情況下,如何出了這王府調查禁衛軍到底變成了誰的人?
22
半個時辰后,這問題有了答案。
答案是,我祭天。
真祭天的那種祭天。
23
當時是,場面太過混亂,眼看著數支箭就要將蕭祁年射成刺猬。我顧不上扼殺石的反噬,強行地用法術替蕭祁年擋下了那一堆箭。
一口血剛吐出來,尚未來得及去看蕭祁年如何了。
忽覺琵琶骨一涼。
側頭,蕭祁年冷靜地持著劍,望著我。
他手里的劍,我熟悉。我上一次見,是在三百年前,它被大虞那個想要我小命的術士握著。
他眸子里的寒涼,我也熟悉。我上一次見,是在兩百多年前,他為蕭歲寒。蕭歲寒徹底地坐穩龍椅后,下令斬殺當時魚肉百姓的氏族時。
……
蕭祁年的斬妖劍刺進我的琵琶骨后,禁衛軍的動作停了。
蕭睿光看著蕭祁年,眸子里出現了一抹訝異。但他還沒來得及驚呼,就突然被護著他從皇宮逃出來的暗衛給拿下了。
我也訝異。
但我更多的是心寒,比蕭祁年刺進我琵琶骨的劍還寒。
這寒涼甚至讓我覺察不到肩上的疼痛。
我艱難地抬頭,想問他為何,卻見他輕挑了一下眉,道:「你們妖類啊,真是天真。」
連聲音寒涼得猶如地獄黃泉的陰風。
絲毫不復他這世作天作地作大死的廢物模樣,倒更像前世運籌帷幄、殺伐果決的蕭歲寒了。
他這話音剛落,門外,李長安捧著我昨日煉好的丹藥進來了王府,跪在蕭祁年面前,恭恭敬敬道:「皇上,您要的丹藥。」
說著,看向我又道:「國師大人,對不住了,皇上想要的,可不單單地只是治好當年被邪祟傷得兩魂一魄。」
我:……
如斯場景,我活了千年,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
禁衛軍是蕭祁年的人。
告訴蕭睿光我要逆天改命醫治蕭祁年的人,也是蕭祁年。
他作死被蕭睿光抓了,不過是他自己送貨上門。
或許……來跟我告白,都只為這一刻,將我的法力壓制到完全無害。
取我妖丹。
而這場景,我該死的竟也熟悉,三百多年前,我師傅想跟她轉世的戀人長相思守時,我也經歷過。
我卻還能讓舊事重演。
我望著蕭祁年冷漠的臉,長長地嘆了口氣。
那就……祝我瞑目吧。
24
蕭祁年沒打算讓我瞑目。
他非得給我雪上加霜,道:「知道朕如何得到這換命的禁術嗎?蕭歲寒忌日,你喝多了酒,自己說的。」
「你說,早知今日,不如當初就把命給他,讓他一直活下去。」
我:……
難怪他自從那次后,開始專研蕭歲寒的平生。
我短暫地閉了閉眼,讓我想想,那天我為什麼會醉酒?
那天,我推演出蕭祁年活不久了。
且,他已經損了兩魂一魄,再無轉世了。
甚至他的這些年都是我強求來的,若不是我抽自己強大的妖魂入丹藥給他固魂續命,他剩下的魂魄也早該散干凈了。
然,即使我以自己的魂魄入丹藥給他續命,他的命數也到頭了。
蕭睿光罵錯了,逆天改命不會遭天譴,因為根本沒有機會被天譴。
這世上就沒有逆天改命這回事,老天爺很公平,只能以命換命。
還得是自己心甘情愿。
所以,我要救蕭祁年,只能用我自己的命,換他的命。
所以,從我知道他活不久那天開始,我便做好了把自己的命給他的準備。
我新煉制的丹藥里,是我自己完整的妖魂跟妖丹,以及當年從我師傅那里學來的換命符。
我的妖魂補他損了的兩魂一魄,妖丹保他壽與天齊,他自己不作死的情況下。而最后一味「忘憂」,是為了讓他……忘了前塵往事,忘了我。
我不想他帶著對我的虧欠,活這漫長的一世。那不是凡人的百年,是妖的千年、萬年,乃至萬萬年。
我半月多前,應他的告白,答應與他活在當下,也是因為,我的當下只剩下這點兒時間了。
我想著他反正最終都會忘了的,那讓我偷一時歡愉,也不過分吧。
就昨日,他抱住我時,我還在心里與他告別過了:「蕭祁年,你曾問我,人妖真的殊途嗎?如今,我們也算殊途同歸了。」
瞧我這諷刺得貼心。
還不告訴他要用什麼法子救他,怕他不允,還非得等忘憂開了,才開爐煉丹。
他卻是早早地就算計著要我的命。
現在想來,多麼可笑。
更可笑的是眼下,蕭祁年同我道:「你對蕭歲寒這般情深,朕現在送你去陪他,你應該感謝朕。」
他:「等你死了,朕再將你的尸體與蕭歲寒合葬,也算朕對得起你了。
」
我:……
那可太對得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