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以外,我賞賜很多安胎的藥材給她,甚至還送了她一張從普濟寺求來的觀音送子像。
我笑著夸贊她的福氣,還說:「妹妹肚子里的,可是這后宮里的第一個孩子,若是男孩,極有可能一舉就成為太子。」
憐妃聽到這話,在一旁妒紅了眼。
享受過新皇當初獨一份寵愛的,又怎會甘于如今這種被比下去的滋味呢?
于是憐妃出手了。
李淑儀「意外」落水小產了,太醫還說她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好端端的孩子突然沒了,新皇自然大發雷霆,命人徹查此事。
不過憐妃在做這事的時候沒留下什麼手腳,將此事嫁禍給了平日里愛跟李淑儀拌嘴的宋月華。
宋月華喊著冤枉,還是被新皇下令一杖一杖地打死在了殿前。
她的鮮血染紅了臺階,久久洗刷不去。
礙于新皇的威嚴,宋太尉甚至都不敢說什麼。
最后新皇看在他勤勤懇懇為國效力多年的分上,又給死去的宋月華晉了一個位分,從庶四品的月華成了從四品的貴容。
可這虛無縹緲的位分真的能彌補一條無辜的生命嗎?
18
憐妃得逞了一次后,就僥幸地以為第二、第三次也能瞞天過海,以至于后宮里的妃嬪只要一懷孕,都會莫名其妙地在一個月內小產。
妃嬪們人人自危,覺得后宮里肯定有什麼不干凈的東西。
也不知是誰傳出流言,說這一定是那位早逝皇貴妃的詛咒。
一來二去間,盧家滿門的事被重新提起,成了整個后宮秘而不宣的事情。
新皇怎麼可能聽得這些,他命我好好整頓后宮的風氣,不得再有類似的風言風語傳出。
我雖堵住了悠悠眾口,但又如何能管得了后宮眾人的心中所想呢?
19
幾次三番,雖每次妃嬪流產都有人出來頂罪,但敏銳如新皇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勁。
只是我沒想到,他第一個懷疑的,竟然是我。
「皇后可知為何宮里的嬪妃們都會小產?」
他來找我的時候,又是這副高高在上的口吻。
聽起來好像是在問我,可他心里早已認定了是我做的。
我蹲下行禮,佯裝低眉恭順:「臣妾不知。但臣妾以后一定會細心看護各位妹妹,不再讓這樣的事發生。」
他自然不滿意我這個回答,親手將我拉了起來,拇指在我的臉頰上摩挲,看我的眼神晦暗不明。
「皇后是真的不知,還是裝作不知呢?」
我語氣中帶著幾分委屈和不甘,抬頭故作可憐地望著他:「臣妾知道皇上痛失骨肉很是傷心,沒能照看好皇上的子嗣,的確是臣妾的失職。可臣妾真的不知情!」
他沒有證據就疑心我,只是覺得我會因為生不出孩子而對其他妃嬪的肚子下手。
「既然皇后都承認了自己的失職,那麼皇后這些日子還是好好待在鳳儀宮反思吧。」
他還是沒有信我,將我變相地軟禁了起來。
20
事情的真相最終還是被查了出來。
憐妃被下旨打入冷宮,一夕之間貶為了庶人,而新皇只是用一句輕飄飄的「吾不該疑心皇后」,就解了我的軟禁。
我去了趟冷宮,見到了貶為庶人的憐娘。
她見到我也只是喃喃自語:「他為何不來看我?他為何會對我如此心狠?」
這副神情,跟當初說著「可我為什麼就是恨不起來」
的盧紡憐真是如出一轍。
于是我不由自主地感嘆了一句:「原來你不僅臉和盧紡憐差不多,就連心性也差不多。」
我離開冷宮后,聽說憐娘就好像瘋了似的在冷宮里大哭大鬧了好一陣子。
她曾經以為新皇是真的對她有感情吧。
也正因為她如此自信地篤定新皇喜歡她,她才敢肆無忌憚地殘害皇嗣。
可得知自己只是個替身之后,她往日的恃寵而驕也就都成了笑話。
新皇遲遲沒有賜死她的原因,可能是他再也沒能找到過比憐娘更像盧紡憐的女子吧。
為新皇選秀的時候,我見過很多女子,可也只有憐娘能有盧紡憐的八分模樣。
其他的頂天了也就五六分像。
21
可無情的君王對一個女子的眷戀又能維持多久呢?
登基不到三年,新皇又納了三個妃子。
她們不再是「盧紡憐」,反而一個個地都美得別具一格。
江南女子的柔婉,草原將女的瀟灑,舞坊頭牌的嬌艷。
后宮隨著她們的到來,也變得生動起來了。
容妃生于草原,在給我請安的時候總喜歡興致勃勃地講她在草原上的故事。而此時一旁的江淑媛總會笑意盈盈地仔細聆聽著,在容妃說到將要口渴的時候,恰到好處地遞上一杯茶。
花婉容或許是當慣了舞坊頭牌,總喜歡盛裝打扮,引人注目。
她雖不屑容妃的那些講述,卻也日日都來我宮里請安,偶爾會在容妃講故事的時候,和容妃嗆上幾句。
而容妃呢,又是個受不得氣的性子,作勢就要跟花婉容吵起來。
每每此時,都是由我和性子溫和的江淑媛來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