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他送往兩邊的東西也變得一樣了起來。

只是這樣盧紡憐會更傷心。

她已經沒有丞相府這個強有力的娘家了，不能再失去一個愛她的夫君了。

所以她開始收斂脾性，主動討好太子。

起初太子對她的變化很是高興，接連好多日都宿在她那里，好長時間沒來過我這里。

但后來，可能他也發覺了盧紡憐變得太小心翼翼了，不再像以前那個活潑明艷的她了，便跑來問我她為什麼變了。

我可以什麼都不說的，這樣太子和她的關系勢必會越來越差。

可一想到盧紡憐那天望向我的那雙真誠的眼睛，我還是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我將這些原因都仔仔細細告訴給了太子聽，并添上了幾句：「殿下要再對妹妹好些，要讓妹妹能看得出殿下心里只有妹妹一人，這樣妹妹心里才會好受些。」

太子雖然聽了我的話，得空就去陪盧紡憐，卻始終堅持給我和盧紡憐一樣的賞賜。

他竟然說我事事為他著想，在這種小事上絕對不能委屈了我。

10

日子就這麼一日一日地過著，盧紡憐和太子表面上仍是一如既往的如膠似漆。

直到盧紡憐收到了盧老丞相托人千里迢迢送來的家書。

我不知道那封家書里究竟寫了什麼，但盧紡憐和太子那日鬧出的動靜驚動了皇帝和皇后。

太子在我這不停地指責盧紡憐的不懂事，說什麼明明知道他一切都是為了要和她在一起。

然后他狀似憂愁地看著我，說：「她要是有你半分為我著想就好了。

」

可是盧紡憐還要怎麼為你著想呢？

哭著喊著不顧盧老丞相的反對，以命相逼要嫁給你還不夠？

在盧家出事以后絲毫沒有怪你的念頭還不夠？

那麼你呢，你有為盧紡憐著想過嗎？

我對他的虛偽嗤之以鼻，卻也只好咽下了這些話，裝作一貫溫柔的模樣，輕聲安撫他：「殿下多勸勸妹妹，妹妹遲早會明白殿下的一番苦心的。」

這當然是連我自己都會不信的鬼話。

盧紡憐的性子在東宮這些日子的接觸下，我還是有些了解的。

她雖天真愚笨卻也是非分明。

太子和她已經再無可能了。

11

第二日清早，我就聽聞了盧紡憐打算尋死的消息。

幸虧太子去得及時，她性命是保下來了也不再做傻事了，可她再沒有理睬過太子了。

她整個人變得空洞無神，往日里總是明媚透著活力的雙眼，如今也死氣沉沉的，仿佛一瞬間被人抽去了魂似的。

太子起初也一直在哄她，可惜這個「一直」也就僅僅維持了半個月。

他在發現盧紡憐半個月都無半分變化，也不肯開口與他說話之后，便甩袖走人了。

可能是覺得堂堂太子已經很屈尊了吧，她如今只是個沒有娘家的側妃而已，哪用得著他花這麼多心思在她身上啊。

又或許是在一次次的爭吵之中，將他們年少相知相識的情分都一點點磨滅光了吧。

太子在盛怒之下同我圓了房。

聽小英說盧紡憐在聽到丫鬟的通傳以后，也只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沒再像以前那樣僅僅是聽到太子與我待久了，就開始哭鬧。

是很痛，但痛不過我出生以來遭受的各種條條框框，痛不過從一個四四方方的院子里搬到另一個望不見盡頭的宮墻里的絕望與漠然。

四方口，再加一個人，是囚字。

多應景啊，我可不就是這偌大宮殿里的一個囚徒嗎？

我早就知道事態會發展至此，可我一時間還是沒忍住，竟然在太子面前哭了出來。

這好像也是我在被迫接受一切后，留下的第一滴眼淚。

太子見我這樣，倒是慌忙了起來。

他可能以為自己弄疼了我，又或是以為我這是得償所愿的淚水，竟一反常態地將我抱在了懷里，輕聲對我說：「季側妃，我以后一定會待你好的。」

以前他也是這麼對盧紡憐說的吧？

他把對他真心實意的盧紡憐晾在一旁，罔顧她的心意，卻被我的虛情假意給打動了。

真是可悲又可笑。

12

我后來去看過一次盧紡憐。

剛踏進她的殿里，我就聽到她的貼身丫鬟正苦苦地勸說她：「小姐，您還是吃點吧，要是連您也出事了，老爺他們會更傷心的。」

她木然地吞咽了一兩口，就放下碗筷搖了搖頭：「我實在吃不下，你把這些都拿下去吧。」

本在低聲抽泣的丫鬟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立刻顯露出了明晃晃的敵意。

她擋在盧紡憐身前，語氣不善地瞪著我：「季側妃您找我家小姐有何事？」

在她眼里的我大約是假惺惺來耀武揚威的吧。

「我只是想跟你家小姐談幾句，很快就走。」

她剛要出聲反駁，盧紡憐在她身后拽了拽她的袖子：「我沒事的，你下去吧。

」

丫鬟走后，我才見到了盧紡憐如今的樣子。

她比起上次見面消瘦了很多，本來紅潤的臉色也變得蒼白了起來，從前明媚的笑容在她臉上已經蕩然無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