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還借口找周曜和夏夏,特地去他們班瞧過。
但我怎麼記得,當時只看見一個有點胖,劉海有點厚的書呆子?
看著司允現在這張精致帥氣側臉,我忍不住瞇了瞇眼睛。
果然,歲月是把刀。
有的人是殺豬刀,而有的人,是手術刀。
「好看嗎?」
我心里正感嘆得起勁,耳邊突然傳來周曜的聲音。
他的聲音很涼,語氣也很嫌棄。
「能不能有點出息,眼珠子快掉地上了。」
我驚。
忘了正主還在旁邊。
11
周曜大概是想分散我的注意力,往我碗里夾了一筷子菜。
「吃個魚眼睛,補補眼,記得透過現象看本質,別被好看的皮囊蒙了心。」
他說這話的時候,刻意越過我盯著司允。
一句話說得意有所指、陰陽怪氣,想讓人不注意都難。
以我和他從娘胎里就開始,打了二十多年交道的了解。
我瞧出來了,他在故意挑事。
偏偏被挑事的那個人,表情半分沒變過。
甚至微笑著,慢條斯理將我碗里的魚眼睛夾出去,送來一筷子肉。
「你哥瞎說,吃這個。」
那塊肉沒在我碗里待上一秒,就被周曜夾走塞進嘴里。
他憤恨地盯著司允,邊嚼邊又給我夾了一片青菜葉子。
「吃菜,健康。」
司允:「你瘦,多吃肉。」
我哥:「菜好!」
司允:「肉好。」
他們像是杠上了似的,一個夾,一個就挑走。
你來我往,陷入死循環,將我的碗當成戰場。
在場的所有人都在看熱鬧。
只有夾在中間的我,倍感煎熬。
我默默往后,退出戰場,小聲同夏夏吐槽。
「他們想這樣聯絡感情,也大可不必。」
12
這一頓飯,我吃得極其煎熬。
我算是瞧出來了,周曜單方面在挑事。
一直到轉場去 KTV,他都攛掇其他人,一個勁兒地猛灌司允。
可司允像是喝不醉似的,面不改色照單全收。
被十幾個人連灌一輪,他表情愣是半點都沒變過。
倒是周曜自己,叫囂得最兇,醉倒得也最快。
不知道聽司允說了句什麼,他自己端著兩杯酒一灌,就蔫了。
看著趴在桌上沒了動靜的周曜,我忍不住搖頭感嘆。
嘖,菜雞。
吐槽歸吐槽,但還是得找人送他回去。
我的目光在場上巡視一群,最終落在淺笑著和人聊天的司允身上。
僅僅思考了片刻,我便越過人群,走到他面前,湊近了問:
「我哥醉了,要不然你先送他回去?」
司允聞言,面色怪異地看我一眼。
包間太吵,他的聲音聽不太清。
但我還是從唇形中,讀出來他說的是。
「我為什麼送他回去?」
為什麼?
周曜喝成這樣,他不送,難道讓別人送?
這種時候,難道不是促進感情升溫的最佳時機?
或許他從我的疑惑的表情里,讀懂了我心聲。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突然起身,拽住我的手,將我拉到門外。
「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四周嘈雜,或許是怕我聽不清,他低頭湊近我耳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酒了,他的聲音有些微啞。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我耳邊上,令我耳朵那一塊的皮膚,也有些熱。
熱歸熱,但我還是有疑惑。
誤解?
能有什麼誤解?
仿佛解惑似的,包間里的話筒,突然傳來一聲巨大的嗡鳴。
緊接著,就聽見周曜醉醺醺的聲音。
「朱夏夏!你不能喜歡別人!」
13
「夏夏,十多年了,你的眼里一直只有別人,什麼時候才能回頭看看我?」
周曜一句話像驚雷似的,直接將我劈暈在原地。
因為在我的記憶里,他對夏夏,大概是耗子見了貓,羊見了狼的那種關系。
初中時,夏夏第一次來我們家,被直男周曜扯頭發時,直接面無表情給了他一巴掌。
高中時,周曜在學校稱霸橫行,學古惑仔斗毆打群架,結果被夏夏在大庭廣眾之下,一腳踢掉了兩顆門牙。
……
類似的事情數不勝數。
用周曜的話來說,他們就是生死仇人,不共戴天那種。
誰能想到,他拿的是這種苦情劇本?
我很震驚。
不僅震驚他和司允,不是我想的那種關系。
更震驚的是,他喜歡夏夏。
我以為我的表情已經足夠精彩了。
沒想到,另外一個當事人的表情,也沒比我好到哪兒去。
我一回頭,就看見正趴在玻璃門邊,邊嗑瓜子邊偷偷瞧我的夏夏,和我露出同款震驚表情。
鼎沸的起哄聲中,周曜上了頭的聲音格外清晰。
「朱夏夏,你去哪兒了?你別走……你回來……」
很好,現在輪到我吃瓜了。
我占據最佳位置,將周曜的表情盡收眼底。
然而,正在我要拿手機,拍下周曜出丑的證據。
就聽見耳邊突然傳來一聲輕笑。
「現在還要我去送嗎?」
我:……
差點忘了,我好像還在另外一片瓜田里。
14
說實話,我有點心虛。
這個烏龍,鬧得可不是一點半點大。
尤其一想到,我昨天還給人家發私信,舞到人面前,就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我「呵呵」干笑兩聲,解釋:「誤會誤會……」
他挑眉:「哦?只是誤會?」
放在尋常人身上,被人這樣懷疑,指不定怎麼憋屈。
可他卻似笑非笑,問我:「一句誤會就沒了?」根本瞧不出生沒生氣。
我心跳得有些厲害,不自覺咽了咽口水:「對、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