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池宴最近不知道抽什麼風跑到理發店染了頭白毛,看起來也確實不像個好人。
還不等我解釋,我的手腕就被另一個大手包在掌心里,
溫度灼人。
池宴不屑地上下掃了一眼唐生,然后視線在我和他之間游移:
「早戀?」
池宴沒給我解釋的機會,扯過我的手就往回走。
到了車上,他抱著雙臂,一臉嚴肅。
我偷偷地側頭打量。
池宴的皮膚很白,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連瞳孔的顏色也偏淺,眉毛卻很濃,從眉心處向兩側延展,畫出好看的眉形,從側面看鼻尖的地方微微向上翹,下面鑲嵌一張薄唇,透著淡淡的粉色。
「看夠了嗎?」
原本專注開車的人突然側頭,我沒來得及收回視線,就這麼與他四目交匯。
心臟怦怦跳個不停,眼眶發熱。
池宴的嘴張張合合,可我卻什麼都聽不見了。
「程頤!」
在我閉上眼的前一刻我模糊聽見他這麼叫我。
11.
「程頤,你知道心動的感覺嗎?」羅佳曾這麼問過我。
「算了,你那麼喜歡唐生肯定知道。」她歪著頭繼續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花重金收來的歐巴小卡上。
心動嗎?
我想我現在知道了。
「醒了?」
池宴的嗓音中帶著一絲沙啞,頭發也亂糟糟的,我第一次見到他這麼狼狽的模樣。
要是擱在以前,我肯定要跳起來笑他邋遢。
可現在我的注意力只允許我關注他放在我額頭上的手上。
皮膚相貼,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紋路。
眼角發燙帶著我的臉頰都止不住地泛紅。
我生怕再接觸下去池宴就會發現我的異樣,連忙向后撤身。
他的手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懸在半空,然后慢慢地放了下來。
「餓不餓?」他問我。
「嗯,有點兒。」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與往常無二。
他轉身出去的空我才得以呼吸。
此時此刻,我不得不承認一個橫亙在我面前的事實。
我,好像喜歡上池宴了。
12.
沒過多久池宴就端著一碗白粥走了進來。
「張嘴。」他盛起一勺粥就要往我嘴邊送。
「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
他不說話,就只是直愣愣地盯著我,沒有要同意的打算。
我也不再堅持,由著他喂。
「低血糖是怎麼回事,沒吃飯?」
「嗯。」我悶哼一聲。
反正不能承認我是因為花癡他才暈倒的。
一碗粥吃得很慢,池宴像是哄小孩兒一樣每一勺都要吹一吹,生怕我看不出來他在故意拖延。
「那小子是怎麼回事兒?」
他終于還是問了我這個問題。
我張張嘴想否認,卻又在心里想象他要是知道我早戀的話會是什麼態度。
「喜歡他?」他翻著勺子,瞥了我一眼。
我不承認也不否定。
「說話。」
他把碗往床頭柜上一放,表情嚴肅。
「不喜歡了。」
以池宴的狗脾氣我要是再不吭聲,他待會兒就能把我撕碎。
話一出口他的表情卻沒有緩和:
「不喜歡,了?」
他身體后傾,倚在椅背上,雙臂環胸,大有一副審犯人的架勢。
「嗯。」
我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池宴的表情。
「多久了?」
「什麼?」我沒聽明白。
「在一起多久了,你們倆。」他又重復了一遍。
我搖頭:「沒有在一起過。」
這是實話。
「所以,程頤,你是在告訴我一直都是你單方面喜歡他嗎?」他死死地盯著我,不放過我的每一個字眼。
「是。」
池宴掏出一根煙,想了想又塞回了口袋。
「你抽吧,我沒關系。」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小子也敢在你面前抽煙?」
我不做聲低下了頭。
最后他也沒有點燃那根煙。
13.
過了不知道有多久,池宴才重新開口:
「小鬼,聽著。」
我抬頭看向他,不知道他會對我講些什麼。
「現在不是早戀的時候。」
他坐直身體,態度認真。
「我知道。」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你知道個屁。別嫌我煩,老子聽了自己都嫌煩,但這是我的任務。」
我從未見過池宴這副表情。
在我眼里什麼事情他都不會放在心上。
那麼混不吝的一個人,連父親去世的時候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嘴臉,可現在卻如此認真地告訴我,我是他的任務。
「什麼任務?」
他把臉撇向一邊不看我:「督促你考上大學。」
「然后呢?」
「其他的我管不著。」他語氣生硬。
好一個管不著。
「你確實管不著。」我回懟他。
池宴的臉肉眼可見地黑了兩分。
后來的時間里我和池宴的關系變得急轉直下。
雖然每次他還是會像以往一樣給我補課,可我們都知道我們之間有什麼東西變了。
14.
「東西都準備好了?」
吃早餐的時候池宴低頭看著報紙,如果不是客廳里只有我和他的話,我想我不會以為他是在問我。
「嗯。」
他放下報紙,眼睛瞟了一眼我身旁鼓鼓囊囊的書包:
「準考證,身份證,2B 鉛筆……」
「都帶了。」我語氣生硬,打斷了他的嘮叨。
「程頤。」
他不再經常叫我小鬼,而是叫我的名字——程頤。
池宴有些無奈:「今天是你高考不是我高考,你沒必要再跟我置氣下去。
」
「我沒有。」
我把目光凝在眼前的餐具上,不再分給他半分。
池宴把我送到考場,老父親般地拍了拍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