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沒有回答他,而是向我伸出了手。
我心領神會地將沒有握劍的那只手放入了他的掌心。
「還有我,」世子殿下望著自己的父親,一字一頓道,「我會和影九一起,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你……」燕王明顯被自己的兒子氣到說不出話來。
世子殿下又回頭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眾影衛,再次開口道:「父王,可能對您來說,這些影衛只是工具,只是您完成大業的墊腳石,可是對我來說,他們是真真實實的,陪著我長大的師父、朋友,以及……愛人。」
他凝視著我,大大方方地將自己的愛意展現在所有人面前。
「您總說成功者不需要被感情左右,可是我認為,只有有了這些感情,我才算是個完整的人。哪怕是父王您,不也是沉浸在母親去世的痛苦中這麼多年都沒有走出來嗎?」
「現在,您該走出來了,至于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吧。」
狂風呼號,夾裹著粗糲的沙塵撲在我的臉上。
我趕緊呸呸兩下,把灌進嘴里的風沙吐了出來。
「讓你別過來你還過來,這不遭罪了嗎?」
「屬下在城里待不住了,就過來看看。」
我一邊說,一邊將手里的東西遞到了來人面前:「影五托人帶給我們的特產,你嘗嘗。」
世子殿下盯著我看了半晌,終于敲了下我的腦袋:「先不說特產,現在還自稱屬下呢,我的夫人?」
我一愣,熱意迅速涌上臉頰:「啊,習慣了習慣了,再說婚禮還沒辦呢。」
此時距柳丞相落網已過去約莫大半年,老燕王退居幕后,世子殿下自請重新帶領燕府軍鎮守北疆,我和影三也跟了過來,順帶著連我只能說真話的毛病也被他治好了。
聽見我提到婚禮,世子殿下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原來小九是怪我婚禮辦遲了呀,哎呀,都怪夫君我,馬上辦馬上辦。」
我一臉無語:「喂,我不是這個意思。」
可對方仍舊一臉充耳不聞的樣子:「啊?你也覺得應該早點辦啊,擇日不如撞日,明日,哦不,今日就辦了吧!」
「你倒是聽人說話!」
「話說影六都有身孕了對吧?」他突然神秘莫測地問道。
「對啊,怎麼了?」
我正疑惑著,卻被眼前人一把抱起扔到馬背上。
「現在就回去,我們也不能太落后了!」
「請不要在這種地方有奇怪的攀比心!」
紅燭帳暖,燈影曖昧。
世子殿下,哦不,我既定的夫君俯下身子,撩起我的一縷長發,帶著笑問我:「小九,喜歡我嗎?」
他頓了頓,想到了什麼似的,又補充道:「不準把我跟阿黃相提并論!」
我忍著笑,伸出雙手搭上了他的肩。
「喜歡呀,比阿黃,比燒肘子還要喜歡。」
這是真話,是我即使沒了只能說真話的毛病后,也想吐露的心聲。
阿黃在門外瘋狂地刨著門,可房里的人再也沒空在意它。
哎呀,這是為什麼呢,你們知道嗎?
【番外】
北疆的冬天與中原不同,那冷風像刀子一樣刮得身上生疼。
初來乍到時江景弈還覺得新鮮,但瘋玩了幾天就不行了,一是因為同齡的孩子只有自己一個著實無聊,二是因為他抱著燕王妃給的湯婆子不停地吸著鼻子。
對此燕王毫不留情地打擊自己的兒子,說他果然是小鬼,這點困難就受不了了。
當然說歸說,到底是親兒子,燕王還是從影衛營抽調了個小影衛讓影一帶過來,一方面是為了保護江景弈,另一方面則是與他做伴。
所以當江景弈看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影九時,感動到熱淚盈眶,甚至為了顯示親昵,脫口而出一句「小九姐姐」。
好吧,其實江景弈也不確定影九比自己大還是比自己小,畢竟她是個孤兒——在看到影九的第一眼,他就認出來了這人是自己在幾年前意外救下的小女孩。
原來是去影衛營了啊,難怪救下她后就再也沒見過對方。
燕王府一共有九名影衛,都是從影衛營選出來的好手。但從眾多影衛備選中脫穎而出豈是一件簡單的事?有時一名影衛死亡,過了大半年也選不出合適的影衛也是常有的事。
比如上一任影九,半年前在任務中意外去世,直到現在才選出合適的繼任者。
也不知道她吃了多少苦,竟然小小年紀就被選中。
江景弈老神在在,眼睛骨碌一轉拉著他的小九姐姐就往外跑,留下一臉無奈的影一和笑得慈祥的燕王妃。
誰知他把影九拉過來只是為了撿掛在樹枝上的紙鳶。
影九無語,但影九只能照做。
不過看著江景弈笑得燦爛,她就覺得一切都值得。
從此,在北疆刺骨的寒風里,江景弈不再是獨自玩耍,他身邊總是陪著一個小小的,不茍言笑,但會任他胡鬧的影九。
影衛中影九主要負責的是貼身護衛,因此必須武功了得。不過這份身手在江景弈面前就變成了爬樹抓鳥,翻墻偷跑的絕佳技術。
連燕王妃都打趣說再這樣下去小九都要被世子帶跑偏了。
對此江景弈只是做了個鬼臉,反駁道:「帶跑就帶跑,反正小九姐姐本來就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