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報省外大學那天,鄰家病弱的弟弟割腕了。
我趕到醫院,又急又氣:「你以為這樣我就會順你心意嗎?不可能!」
弟弟躺在病床上,眼淚吧嗒吧嗒掉:
「反正我活不久,你也要離開我,我現在死了算了……」
1
報志愿那天,我報了一所離家很遠的大學。
離開家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
在我走神期間,白宴突然出現在我身后:
「姐姐,你的志愿報完了?」
我被他嚇了一跳,拍著胸脯:「你怎麼走路沒有聲音?嚇死我了。」
白宴聞言,眼神黯淡,垂下頭看著自己的輪椅:
「難道輪椅的聲音還不夠大嗎?明明是姐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沒有聽到我來了……」
白宴八歲那年出了車禍,是我及時叫了救護車送去了醫院。
由于當時聯系不到他的家長,我在醫院照顧了他小半年。
那場車禍留給他嚴重的后遺癥是,兩腿無力,這輩子只能坐在輪椅上了。
這是當時醫生對我說的原話。
白宴那年才八歲,一張小臉慘白,渾身顫抖,還是緊緊地抓著我的手。
直到快出院,白宴的家里人才出現,是省內出了名的富豪。
白宴是被強行帶上車的,他都快把我的手抓破了,我還是狠心松開他。
「小拖油瓶,為了照顧你,我挨了爸媽好幾頓毒打,現在你要走了,我真高興!」
白宴一臉受傷:「你是真的很討厭我啊?」
車窗半敞,他被保鏢壓著肩膀,黑亮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
「我還會再回來的,姐姐等我!」
再次見面,他成了我的鄰居,和我一起生活了九年。
思緒回籠,我意識到說錯話了,主動道歉:「小宴,對不起,是我忽視了你,下次一定會聽出你的聲音的,乖。
」
白宴推著輪椅來到我跟前,抬起我的手,然后把腦袋抵住我的手心,蹭了蹭:
「姐姐,告訴我你報了哪個學校,我就原諒你。」
我心里一慌,隨口說了個本省的大學。
白宴眼神掠過我身后的電腦,笑了笑:「那學校離這里不遠,就在家住吧,這樣我還可以和姐姐一起吃飯……一起睡覺……」
我身體都僵硬了。
2
沒錯,我一直都和白宴一起睡覺。
自從我爸媽知道我救的是富豪之子后,笑得嘴都咧到后腦勺了。
白宴指定我做他的陪護,他用一百萬買下我除了上學之外的所有時間。
我爸媽收了錢,當晚把我送到隔壁,如果不是年齡太小,我看他們巴不得把我送上白宴的床。
夜里,白宴上了床,看到站在一邊的我,讓我上來給他講故事。
我沒動。
白宴眼神陰鷙,臉色沉下去,打落床頭柜的燈具和水杯:
「你為什麼不過來?」
管事的聽到聲音,把我叫了出去。
「你父母收了錢,你就要辦事的!」
我抬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進了房間,躺下來。
白宴抱著我,頭抵著我的后背,情緒漸漸穩定下來。
我冷不丁地開口:「滿意了嗎?」
他抱緊我,不說話。
我成了他的獨屬品。
時間一長,我發現白宴的家人很少出現,甚至電話都少得可憐。
白宴每天除了在書房看書,就是和我在一起。
我似乎是他唯一的朋友。
白宴很沒有安全感這件事,我很早就知道,所以不會告訴他我快要走了。
可我萬萬沒想到,他竟然黑進我的電腦,查看了我的真正志愿。
更可怕的是,白宴——他割腕了!
我接到電話趕緊跑去醫院。
看到他臉色雪白,手腕處的紗布滲著血,一雙好像被水泡過的眼睛呆呆地看著我。
我瞬間怒上心頭:「白宴,你以為這樣我就會順你心意嗎?不可能的!」
白宴眼淚吧嗒吧嗒掉:「姐姐,我疼……」
他和八歲那個身子單薄、害怕孤獨的少年漸漸重合。
我攥緊拳頭,忍著不過去。
「你如果真的要走,就是要我的命。」
「就算這樣,你也執意要走?」
我點頭。
白宴睫毛都被打濕了,就那樣看了我片刻,緩緩擦干眼淚。
嗓音冷硬:「進來吧。」
我驚恐回頭,四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把我圍住。
他咧了咧嘴:「姐姐,我給過你機會了,現在我可不會輕易原諒你了。」
3
白宴的人收走了我所有的通信設備,把我鎖進臥室。
我坐在床上發呆。
其實手機這個東西對我來說可有可無,因為那部手機里我能聯系的人少之又少。
這麼多年白宴只有我,而我也只有他。
想起在病房看到紗帶上滲出的血,我有些呼吸不暢。
我不喜歡白宴受傷……
晚上白宴推著輪椅進來,他來到我跟前,抬手輕輕撫上我的臉,語氣有些眷戀:
「姐姐,就待在我身邊不好嗎?」
我偏頭,心情有些復雜。
他捏住我的下巴,逼我對視:
「姐姐這張嘴,慣會騙人……」
他湊上來,直到我倆嘴里都嘗到淡淡的血腥味,才罷休。
「姐姐以后別騙我了,好不好……」
他的手勁加重,我吃痛嘶了一聲。
白宴趕緊松開手,臉上劃過一絲心虛。
其實白宴很容易懂,因為他所有的心情都表現在臉上,就比如此刻他知道自己弄疼我了,卻因為我騙他而不愿意低頭。
我動了動手指想摸摸他的頭,最后也只是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