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的氣氛蔓延在場上,雙方隊員都緊繃著臉,傅明朗身邊的隊友一臉蒙看著他滿場絕殺。
「嗶!」勝負已定。
和傅明朗同住一起的王然小心翼翼地湊過去問:「傅哥?你這是怎麼了?」自從那天下午頂著巴掌印回來就不對勁,今天更像是要吃人一樣。
傅明朗只是沉默地把水往頭上澆后才問:「你說白南南換專業了?」語氣很輕,細聽居然帶了一絲惶恐。
王然意識到時一怔,訥訥道:「對啊,聽說學美術去了。」他小心覷著傅明朗的臉色,又補了句,「還報了全國美術大賽。」
傅明朗沉默著把瓶子捏扁,然后在下一場友誼賽打得更兇。
一場接一場,不知疲倦。
最后一場打完時,學校又拿了這一屆總冠軍,他卻不見開心,不顧還在慶祝的隊友想轉身就走。
偏偏最后一場的對手攔下了他,滿臉嘲諷問:「怎麼?白大美女沒來陪?」他拋著籃球,明明是敗者,卻掛著勝者的微笑。
誰叫他們是一個圈子的呢?彼此那點事都知道。
他哈了聲,又問:「聽說換專業了?」他托著下巴滿眼挑釁,「既然你被放棄了,那我們就有機會了哈哈……啊!」
誰也沒料到一向沉穩的傅明朗突然動了拳頭,等眾人反應過來,人已經被壓在地上被動挨打了。
「傅明朗,你不怕被開除嗎?」學校領導驚慌喊道,試圖阻止他亂來。
「傅哥,松手啊!」
「傅哥!」
頓時,籃球場上一片混亂,滿場亂跳的籃球「砰砰砰」地砸在地上,就像是傅明朗紊亂的心跳。
囝囝,你不要我了是嗎?
明明壓著人打的是他,滿臉無措的也是他。
13
「哎哎,聽說了嗎?計算機系的男神被記處分了!」
「啊?」
「聽說是為了那個美女學姐哎!」
「那個學姐不是追了他很多年他也沒同意也沒拒絕嗎?現在學姐轉性了,他在這裝什麼深情啊?」
「噓噓,這位學姐在這呢。」
美術自習室里氣氛正好,卻在角落里時不時傳來一些竊竊私語,我正坐在窗戶旁,暖洋洋的日光照應在畫稿上,卻不顯刺眼。
傅明朗的事傳遍校內,即使我有意屏蔽他的一切,還是有些風言風語入了耳。
聽說他為我打了人,我是不信的,這件事安在初中時的他身上還有可能。
畢竟那時我們關系很好,他也有不顧一切,和全世界對立也要站在我這邊的時候。
而現在,我捏緊手里的炭筆,嗤笑一聲,他已經不是我喜歡的少年了不是嗎?
「白南南!」傅明朗站在樓下朝著我喊,語氣冷傲沉郁。
然后畫室若有若無的視線紛紛向我投來,我一怔下筆便亂了,這畫算是毀了。
我輕輕吸了口氣,知道已經沒有畫下去的必要。他的性格我怎麼會不知道呢?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正好我也沒有在這里被人當猴子看的愛好,便收拾東西干脆利落下樓。
下樓后看到站在陽光里一身白襯衫配黑褲子的樣子,不知怎的就恍惚了一瞬,想起了李南秋。
傅明朗瞬間就注意到了,他眼里閃過一絲難堪和悲傷。
我了解他,他又何嘗不了解我呢?可明明那麼了解對方的我們,也走到了這種地步。
是他錯了嗎?我眼神一暗,是我們都有錯吧。
我錯在死纏爛打的愛讓他窒息,而他錯在不表態不拒絕,用愛來馴服我。
我們倆的結局從我在病床上醒來決定失憶時就注定好了。
我站在他面前,心跳平穩面色坦然平靜。甚至問他的語氣冷淡到我自己都不敢置信的地步。
「有事?」
他呼吸一窒,面色蒼白地問:「你要丟下我了對嗎?」
我盯著他眼底的血絲,知道他一晚沒睡,我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回去睡一覺吧。」語氣溫柔又平和,就像是我對以往那些朋友的關心,不再特殊。
他自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麼,青年哽咽了一聲,眼底的淚因為驕傲不肯落下。
很可憐,我卻厭煩地皺眉,他總是犯錯后就用這副樣子面對我,示弱卻沒有真心。
我想起那一次又一次地輕易原諒后換來的傷心,轉身想走卻被他緊緊抓住手腕。
他逼問道:「囝囝,你剛剛看我看到了誰呢?」聲線沙啞卻極盡嘲諷。他將我轉過來,抓住我的肩膀盯著我眼睛又懷疑道,「到底是他代替了我……還是我代替了他?」
他的眼神里裝滿了嘲弄懷疑,我卻嗤笑一聲,反問道:「傅明朗,你以為誰的感情都像你的一樣廉價嗎?」
白南南,你的愛真廉價——這是他以前對我說過的話,而我現在全部還給他。
這時他才像真的承受不住晃了晃身體,面色頹然雙手無力地垂下。
我們倆像是裝在籠子里餓了一星期沒進食的困獸,用盡言語恨不能殺死對方。結局卻是作為贏家的我覺著沒意思。
這算是什麼呢?我像是過去那幾年一樣用他傷害我的方式傷害他?
白南南,這沒意思極了。
我心煩地轉身就走,沒再管身后的一切。
就像從前的我一樣,在短時間內,他的驕傲不允許他再出現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