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想著,我步子漸漸加快,到最后甚至踩著高跟鞋在艷陽下奔跑。
此時,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噠噠」聲和我的心跳奇異地合并在一起,譜出屬于我的肆意的青春。
我只管向前奔跑,因為我知道我緊抓著的人永遠在我身后,洶涌的暢快感在胸腔中奔騰,引得心跳聲越來越響,出院以后,我第一次真心實意、暢快地笑出聲。
還沒進火鍋店,麻辣鮮香的味道就撲面而來,我眼睛一亮,拽著南哥就沖了進去。
還沒正式到飯點,這家火鍋店就有不少客人,忙碌的老板娘見到我卻登時就迎上來,笑容和藹道:「原來的位置一直留著,去吧。我讓人給你上愛吃的?」
她笑得親切熟絡,就像是她一直在這等我,就像我不再來過的幾年時間不曾離去。
我鼻子一酸,蔫巴巴地喊了句:「張姨。」
張姨目光柔和地看著那個肩膀都耷拉下來的女孩,像是一只可憐巴巴落水的小狗。
她腳步一邁,向前輕輕抱了抱我,拍拍我的背安慰道:「沒事沒事,愿意來就好。」她頓了頓,又鄭重地盯著我,叮囑道,「姑娘,你好好的。嗯?」
我把頭搭在她瘦弱的肩膀,吸了吸鼻子說:「好好的。」
張姨親自把我引到了大廳的一個角落,那個位置放著舒適的沙發,即可以看到大廳的全貌也能感受外界的熱鬧,甚至配了個專門的小空調。
那是我和桃桃的專屬座位,只是我已經很久沒來了。
張姨說,桃桃這幾年經常一個人來這里吃火鍋,一個人悶悶地坐這里。問她我怎麼沒來,她也只是不講話。
有時候喝醉了就顛來倒去罵我傻。
我把沙發上的玩偶抱在懷里,聽著這些一聲不吭,確實挺傻的。
李南秋坐在對面看我,可我只垂著眼,不愿看他。
等張姨去忙了,他把我愛的橘子汽水推過來,我端起來猛灌一口,兇巴巴地問:「看我干嘛?」
他眼睛一瞇,我頓時縮了縮脖子,忙道:「別罵了別罵了,我傻我知道。」
他湊過來拍了拍我的頭,笑瞇瞇說:「那就別再干傻事知道嗎?」
明明人是笑著的,我卻莫名感覺到了一股威脅的氣息,我撇撇嘴,不服氣地說:「明明也就比我大七歲,卻像我家長一樣教訓我。」
「嗯?」他聲線一低,我頓時渾身一個激靈:「好的知道了。」
張姨吩咐人送了滿桌子我愛吃的菜,我忙攔住服務員,讓他拿本菜單過來。
我把菜單推向南哥,大氣地說:「南哥愛吃什麼隨便點,今天本女俠請!」那叫一個眉飛色舞,揚眉吐氣。
李南秋把菜單接過去時,指尖相碰,我們倆都愣了一下,我猛地一縮,催促他:「快點快點。」
他摩挲了下指尖,不自覺露出一抹笑,卻只是翻了翻菜單,隨口報出幾個菜。
「薺菜、豆皮、娃娃菜、酥肉。」他頓了頓,看了看桌上,加了句,「小龍蝦。」
正正好是我愛吃但桌上沒有的菜樣,小龍蝦更是最愛,只不過我嫌麻煩沒點。可是我記得他海鮮過敏啊。難不成這治好了?
我試探道:「南哥,這些都是你愛吃的?」
他托著下巴回:「你喜歡吃不是嗎?」聲音懶洋洋的,卻藏著不自覺的認真和對我的鄭重。
我注視著沐浴在燦陽下的他,眉眼精致,臉上連茸毛都泛著金色,盯著我的眸子泛著光。
那股認真讓我心尖一顫,移開眼不敢再看。
我怕我會錯意,也無心再去碰那些情愛。
我又點了幾盤菜葉子,再讓人把紅油湯底換成鴛鴦鍋,我只記得他愛吃素和不碰辣。
他也沒意見,只是戴著手套在那剝蝦,白皙修長的手指靈活舞動,很快他那邊的盤子就堆滿了。
我還以為他能吃海鮮了,就沒管,只管埋頭吃肉。
等那盤晶瑩的蝦肉放在我旁邊時,我叼著肉抬眼看他,用眼神詢問他。
他睨我一眼,下巴抬了抬,說:「不是愛吃?」
我「嗯」了一聲沒拒絕,很認真很認真地吃完了整盤蝦肉。
我知道自己的心意被別人隨便對待是什麼感覺,心意是不該被辜負的。
我垂下眼想,只是傅明朗當我男朋友時從不肯給我剝蝦殼而已,他甚至嫌來這種火鍋店太掉價。
瞧啊,白南南,這種敷衍你都看不出,你果然是真傻。
李南秋探身過來敲了敲空盤,我隔著霧氣抬眼看他,他溫聲問:「小龍蝦剝完了,再上一盤?」
我搖了搖頭,滿是得意道:「本俠女請客,你可別空著肚子回去了。」說著就拿公筷起身給他夾了被我丟進菌菇湯的娃娃菜。
他抬頭仰視我,眼里都是寵溺,笑著說:「好呢白俠女。聽您的。」
我滿意地點點頭,回身時余光卻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個嫌我來火鍋店的傅明朗陪一個女孩坐在不遠處,手邊還堆著一堆蝦殼,嘴角含笑地說著什麼。
原來這人不是不愛來火鍋店,不是嫌蝦殼麻煩。他只是不愛和我來,只是嫌我麻煩而已。
我唇角緩緩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他敷衍得那麼認真,當初自己怎麼就看不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