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
姚婉冷著臉問。
我摸了摸頭,隱藏的工作牌,終于選擇性地亮起。
駐地辦特批工作人員——黎黎
在姚婉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我咧嘴一笑,「不好意思啊,我天庭來的。」
11
姚婉被關進去了。
與此同時,賠償款自動從她的賬戶劃到了我的賬戶。
「黎黎,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啊?」
朋友看著我青一塊紫一塊的臉,憂心忡忡地問。
「我嗎?」我抬手,擦了擦,淤青頓時消失不見。
「假的,沒傷著,就是丟了點臉。」
她后怕似的拍拍胸口,「那就好,萬幸你沒事,不然時老板會宰了我的。」
我耳朵一動,「為什麼會宰你?」
朋友表情一僵,住了嘴。
我看著她。
她也看著我。
我突然爆起:「好哇!你個叛徒!早跟他勾結上了!」
朋友抱住我,「噓……噓……他給的太多了……」
剩下的日子幾乎沒什麼風浪。
我照舊辛勤勞動,數著訛來的賠償金,美滋滋地過日子。
只是工作實在不好干。
最近下來的人急劇增多。
經常加班到深夜。
朋友癱坐在辦公椅里,「真是倒霉,遇上死亡高峰。累啊……」
我托著腮,敷衍地嗯了聲。
「黎黎,你不對勁。」
朋友湊過來,「是不是想時老板呢?」
「對。」
「嘖嘖……」
「我在想這麼多亡魂,他一個月賺多少錢。」
「……」
還記得很多年以前,我還小的時候,跟著領導來過一次。
當時沒干什麼活,單純就是她害怕把我一個人丟在天上,我餓瘋了,跑人間撿垃圾吃。
那一年也是很辛苦的一年。
街上擠滿了亡魂。
領導站在地頭,嘆氣:「眾生皆苦哇……」
原來是大疫三年過后,又遇見了大地震。
其實我的工作,是保證人類能夠繁衍下去。
而時硯的工作,則是保證人類能夠順利轉生。
鬼魂太多,也是不妙的。
所以,我多少明白時硯在忙什麼了,大概是忙著跟國外的幾個神官交涉,均衡一下人口。
「嘿,我那天,在渡口看見了個外國鬼!」
我塞了口糧食,「嗯,過幾天,可能還會有坐渡船出去的呢。」
正說著,牛頭馬面突然急匆匆走進來,著急大家:
「辛苦各位加個班,渡口出了亂子,不知道誰把我們的警戒撤掉了,好多鬼聽說國外好,一股腦往渡船上擠,如果渡船沉了,掉進冥河,勢必傷亡慘重。」
朋友打了個哆嗦,「不是吧,讓我們去冥河上捉鬼。冥河水,神仙沾了也得無啊。」
幾分鐘后,我們趕到了渡口。
現場已經亂成一團。
只見橫接天際的冥河泛著詭異的綠色幽光,在一望無際的河水之上,是一艘搖搖欲墜的老渡船,雖然維修過無數次,依然能瞧出民國特色。
工作人員吹著小哨,驅趕來看熱鬧的圍觀群眾。
渡船在風口上激烈搖晃。
「這是甄別器,待會抓下來的鬼,麻煩你們鑒定一下身份,不歸移民局管的,就送到警務局去。」
朋友把我往后推了推,「你還有孩子呢,別往前靠。冥河可不是鬧著玩的。」
話落,身后爆發了新一輪的暴動。
好幾個維持秩序的員工被擠進來冥河,瞬間化成一股青煙。
「我草,被包圍了!」
朋友跳起來,臉色鐵青。
馬面見狀,竭力在前方開辟出一個通道,牛頭站在那頭對著我們喊:「來這邊。」
為了避免發生意外,我們系上了安全鎖,靠一根鐵鏈穿過暴動的人群。
期間,有的鬼被踩斷了頭,像個皮球一樣,在腳下咕嚕亂滾。
哭聲凄凄慘慘:「我的身體呢嗚嗚嗚嗚……」
在即將到達安全空地的時候,司命突然給我傳訊:「黎黎,你的命盤怎麼黑了?」
我愕然抬頭,發現自己的繩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人解開。
下一刻,姚婉猙獰興奮的臉出現在面前。
「去死吧!」
巨大的推力讓我瞬間失去平衡,朝著冥河跌去。
「黎黎!」
朋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我。
但還是晚了,我的腳泡進冥河水里。
河水像濃硫酸一樣,濃稠黏膩。
附著在皮膚上,發出嘶嘶的聲響。
我疼得臉色發白,瞬間出了一身冷汗。
姚婉則趁這個機會,瘋狂逃竄到船上。
站在護欄那兒,瘋狂辱罵:「小賤人!你去死吧哈哈哈哈,老娘下輩子要去好萊塢當明星!」
話音剛落,一道狂暴的颶風自天穹卷起,瞬間蒞臨河面,形成一道恐怖的漩渦。
天空雷聲大做。
瞬間將還在暴動的人群吹飛出去。
我周圍數米成了一個空地。
時硯突然出現在我面前,臉色陰沉地將我從冥河里托起。
在看到只剩白骨的右腳時,瞳孔漸漸變成了猩紅。
「領導,您終于回來了。」
「實在是撐不住了呀。」
時硯沒有說話,視線落在已經上船的姚婉身上,抬起手,虛空一鎖。
她便像被人扼住喉嚨般,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領導,這……這不合法——」
「沒什麼不合法的。」他聲線淡漠,帶著一股嗜血的殘忍,「興許你們忘了,我坐鎮地府十萬年,自洪荒初始,至今,我說的話,就是法。」
「我不想守,便也不用守了。」
時硯用一只手抱著我,另一只手輕輕一轉,姚婉便被掐著脖子,高懸在冥河之上。
「不、不要……」
她眼尾淌下熱淚,「我是你親手養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