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個不停。

姜嶼的回應十分冷淡，翻來覆去地說：「嗯……哦……這樣啊……」

不像是敷衍，而是……尷尬。

給人一種，渾身不自在得像是有幾百只螞蟻在他身上爬的感覺。

難道他喜歡網戀的原因，是他害羞？

我饒有興趣地逗了他十分鐘，開始切入正題。

先是打開木質柜子的門，模仿開門聲。

緊接著，便夾出姜嶼熟悉的富婆音：「甜甜，我說你躲在這兒干嗎呢？交男朋友了？」

然后秒切換蘿莉音，稍帶埋怨地撒嬌：「姑姑，你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

一人分飾兩角，輕輕松松。

電話那頭悄無聲息。

我繼續用富婆音開口：「跟男朋友聊天呢？放心，我不告訴你爸媽。」

「嘿嘿，對呀。」我用蘿莉音繼續表演，「哥哥，這是我的姑姑，你快和她打招呼呀。」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咳嗽聲，姜嶼像是好不容易緩過氣，低聲開口：

「姑姑好，我是甜甜男朋友。」

我忍住笑：「你好，你好！你這個聲音，我聽著怎麼有點耳熟呢？」

作為富婆人設，我以喜歡青春蓬勃的氣息為由，時常要求姜嶼給我發語音，發各種最新照片。

所以富婆人設的賬號，也是他發語音最多的。

能聽出他的聲音，也不足為奇。

對面安靜片刻：「是嗎？」

「嗯，不太對勁。」我用富婆音吩咐，「甜甜，你男朋友叫什麼，有照片嗎？」

「姑姑，他叫姜嶼。」

我用富婆音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哦」……

隨后便說道：「甜甜，剛忘了說，你爸媽叫你下樓，好像有事找你。」

「啊，好。哥哥我先……」

「不用掛，剛好姑姑跟他聊聊。」

「哦，那好吧。哥哥你先和姑姑聊會兒。」

我完美切換聲音，偽造出關門的聲音。

空氣安靜片刻，我用富婆音緩緩開口：「小乖，這事兒咱們是不是該聊聊？」

「姐姐，你想怎麼聊？」

姜嶼聲音有些怪異，像是緊張得發顫，又像是憋笑。

我清了清嗓子。

夾太久，有點累。

「雖然姐姐允許你平時開點小差，但是不能允許你出軌，更何況出軌對象還是甜甜。」

姜嶼也清了清嗓子，正經道：「對不起，姐姐，我錯了。」

「那你聽姐姐的，等甜甜回來，就和她提分手。不然的話，姐姐答應你的房和車，可就沒有了。」

沒有想到，姜嶼沒有片刻猶豫，利落道：「好。」

我莫名有些心梗。

虧我用甜甜這個人設夾著嗓子叫他一個多月的哥哥，居然說甩就甩了。

果然，渣男沒有心。

我嘆了口氣：「那你給姐姐發的那些腹肌和泳衣照，有給甜甜發過嗎？」

「發過。」他說。

「那你是不是該做點什麼補償姐姐？」我繼續引導。

他沉思片刻，試探道：「再給姐姐發點新的？」

我：「……」

果然沒有男生可以拒絕富婆。

「光發照片還不夠，我一直沒告訴你，姐姐還有些小癖好的 。」

「嗯？」他似乎來了興致，「什麼癖好？」

我想了想，問：「小乖是汗腳嗎？」

對面安靜了三分鐘，緩緩道：「不是。」

「哦。」我頗為遺憾道，「那太可惜了。」

對面艱難地憋出幾個字，「你……喜歡汗腳？」

「是啊，姐姐癖好有點特殊。本來以為你是體育生，肯定多少會有點呢。」

姜嶼：「我沒有……我有潔癖。」

「那這樣，明天起你就不要換襪子了。你選個白襪子，連續穿一個月，期間不許換襪子。一個月以后呢，給姐姐寄過來。姐姐放床頭，每天聞著你的味道入睡。」

「……」

這次對面沉默了五分鐘。

我循循善誘：「你看，姐姐都原諒你出軌了，你不能滿足姐姐一點小小的癖好嗎？」

姜嶼咬咬牙：「行。」

我捂住嘴瘋狂憋笑，整個人不停無聲地顫抖。

像一部開了震動模式的手機。

好久我才恢復平靜，偽造出開門聲：「姑姑，我回來了。」

「哦，回來了呀，那你繼續跟男朋友聊吧。」

「哥哥，姑姑走了。」

姜嶼又快又平靜地說：「我們分手吧。」

我表面上愣住了，實際上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醞釀哭意。

然后帶著些哽咽地問他：「哥哥，為什麼？」

對面的聲音十分冷靜：「因為，你不喜歡汗腳。」

就這麼一句，我好不容易醞釀出來的眼淚瞬間無影無蹤，差點笑場。

正發愁戲要崩了，沒想到姜嶼眼疾手快掛了語音。

我終于不用再克制，爆笑出聲。

甜甜那個小號，很快就被他拉黑了。

我籌謀好的哭戲，沒了發揮的空間。

不過也挺好的，八個小號實在太多。

再說了，這個號分了，我就換個號叫他哥哥。

本戀愛大師無所畏懼。

6

隔天，我滿校園亂轉，終于在籃球場碰到姜嶼。

他穿了件灰褲子，運動鞋，白襪子。

我心滿意足拽著小恬回到宿舍。

小恬是我的舍友，也是唯一知道我用八個小號和姜嶼網戀的人。

最初，我告訴她這個計劃的時候，她一臉無語地看著我：「你想和姜嶼戀愛想瘋了？」

當我真正操作，并且成功實現拿著八份禮物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眼里的嫌棄慢慢轉化為由衷的敬佩：「是我眼拙，你是吾輩戀愛腦的楷模，你是網戀中的巴菲特。」

呵呵，我這是戀愛腦嗎？我這是事業心！

此后幾天，我每天都拉著小恬滿校園找姜嶼，并且確認他依舊穿著那雙白襪子。

起初兩天，他一切都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