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頓晚飯，我們吃得格外舒適。

睡覺前，我媽給我哥發了信息，問他到家沒有。

沒有得到回復。

6、

大哥再一次找我的時候，是委托我帶著他的調檔函，幫他調檔。

微信上，他清清淡淡地說了句：「最后求你幫次忙。我就不回來跑一趟了。」

調檔，是為了遷戶口。

他的戶口要從我們家遷出，落到他老丈人家。

戶主是他老丈人。

「這件事爸媽知道嗎？」我感覺有些蹊蹺，就好像是——入贅。

「還不知道。但是我只是為了拿城市戶口，沒有其他的意思。」

當初剛結婚的時候，大哥就想著把戶口遷出去。

但是當年，村里有拆遷的傳言。

所以，嫂子讓他再等等。

結果等了這麼多年，拆遷的事情只有傳聞沒有落實。

「哥，現在村里的戶口只能遷出不能遷進，以后就沒有后悔藥了。」我再一次和他確定。這是村里的規定。

「沒事的，就算以后真的拆遷，你嫂子也說不后悔。」

我告訴爸媽這件事情的事情，他們沉默了許久。

我媽最后忍不住哭了。

還是我爸冷靜：「我們也沒有制止過他，他非得這麼偷偷摸摸的，大概是真的想和這里斷絕關系吧。」

「他是我們村里最有出息的孩子……」我媽還是哭哭啼啼。

遷戶口的事情，被村里人都知道了。

大概是我去蓋章的時候，辦事人員沒有守住嘴巴。

大家看我們家的眼神有了變化，更多的是一種心疼。

「你們說曉晟還真是白眼狼啊，當初大家對他多好啊。」

「真的呀，他當年考上大學，我家還送了羊肉呢，結果人家根本看不上這里。」

「最可憐的是周家大哥大嫂，培養了一個大學生，結果……」

「聽說他們家兒媳婦走的時候，還大吵了一頓，幸好曉曼還陪在他們身邊。」

有天傍晚，隔壁大嬸端來了一碗餃子。

「周家大嫂，之前和你家兒媳婦鬧了矛盾。哎，這個事情和你家其實也無關，不該影響了我們兩家的關系。」

我媽臉上露出了難得的笑容：「說的哪里話，都是我家的不懂事，反正都過去了，以后咱們還是好好相處。」

「聽說，曉晟把戶口都遷出去了？這……」鄰居大嬸欲言又止。

「是啊，他在那邊工作，遷到那邊也方便點。」我媽為大哥挽尊。

鄰居大媽痛心疾首：「哎呀，這個曉晟小時候不是很懂事的嗎？我們這快要拆遷了，我家親戚在土地規劃局工作的，早就有風聲了。」

我媽尷尬地笑了笑。

微信上，我哥傳來一份圖片。

之前他說自愿遷出戶口，說以后拆遷也不后悔。

我留了個心眼，讓他簽了一份保證書。

——自愿放棄拆遷份額，不得反悔。

我們這里拆遷政策是按照人頭來分配的，我哥不在我們一個戶口本上，那拆遷款就少了一大筆。

既然他一點時間都等不及，那我們就該成全他。

我看著手機里的圖片，簽上了他的大名，我笑著保存下來。

然后對隔壁大嬸說：「我哥不在乎拆遷款，你看他給我們寫了保證書，以后大家都可以做個見證。」

7、

一晃過了兩年，大哥幾乎不怎麼和我們聯系。

以往的新年，好歹有個視頻通話。

現在連電話都沒有了，僅僅來一條群發的短信祝賀。

浩浩五歲生日的事情，我是在大哥朋友圈看到的。

突然想起，嫂子和我們所有人都沒有加過好友。

生日宴請了他老婆一家的親戚，還有同事朋友。

但是沒有通知過我們婆家人。

按照我們村里的習俗，侄子生日，姑姑一般要給紅包的。

我猶豫再三，和爸媽商量了下。

我爸猛抽幾口煙，說道：「現在孫子生日，都不請我們了。」

「老頭子，別生氣了。」我媽的心態變得好了很多，「他們沒有禮數，我們還是要有的。」

「嗯，」老爺子同意了，「我之前大壽，他們給了 500，曉曼你幫我轉回去，我再添 300，就轉個 800 吧。」

當晚，我就把爸媽的 800 元，和我自己 2000 元紅包都轉了過去。

最近我的大棚草莓生意不錯，尤其是打通了北京連鎖超市的銷路后。

于是，我也出手稍微「闊綽」了點。

「祝浩浩生日快樂呀。」我順便還發了個表情包。

我大哥那邊遲遲沒有回。

過了許久，他冷冰冷地回復：「謝謝。」

然后把兩個轉賬紅包都收了。

我解釋了一下：「這是爸媽和我的一點心意，可以給浩浩買一點喜歡的零食。」

「小妹，家里是不是現在賺得挺多的？」他沒頭沒尾地突然來了一句。

我一下子有點懵，不明白他意有所指些什麼。

我爸媽其實一直在務農，現在只是力所能及地養了些小菜小雞。

沒有收入來源，之前也沒有交過養老保險。

所以這麼多年來，我一直給爸媽一些買菜錢。

一個月四五千。

慢慢地他們也存了幾萬塊小錢。

「怎麼了？」我反問。

「上次我們回來，你當時給了爸一只手機記得嗎？」

「嗯。」我還記得當時是嫂子在飯桌上提及，我才掏了出來。

我哥卻開始拿多年前的事情指責我：「你送個手機，我們卻沒有什麼準備，弄得我和你嫂子很尷尬，其實送什麼應該和我們商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