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這才略略放心。
我觀察她的神色,臭不要臉地貼上去:「其實你也沒有什麼損失嘛對不對?我早戀著還是考上了 A 大,你還收獲一個知根知底的女婿,這不比高考結束后隨機談戀愛來得靠譜?」
我媽警告地看我一眼:「你可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啊!」
她這樣說,我就大概知道,她其實已經接受謝驍了。
謝驍把一大袋早餐買回來的時候,我都驚了:「我吃不完這麼多。」
他笑嘻嘻地說:「叔叔阿姨大早上地趕高鐵過來,又擔心你,肯定沒怎麼吃好。我是買了給叔叔阿姨一起吃的。」
我爸的神色也松動了,拍了拍謝驍的肩膀:「我們來的時候,就看見你在照顧莞爾。」
他頓了頓,還是沒把上半句話說完,一切盡在不言中,只是說:「你也一起來吃早飯。」
謝驍驚異地望向我,我沖他笑著點點頭。
他也就放下心來,規規矩矩地和我爸媽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起來。
我爸媽是請了假過來的,他倆都是大忙人,知道我沒大礙,就買了票準備回去。
我被護士勒令臥床靜養,于是又是謝驍主動請纓,送他倆去的高鐵站。
看著他們仨離去的背影,腦海里涌出很多想象。
還有很多喜悅,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感慨。
我和他偷偷在小區外面卿卿我我的時候,可絕不會想到有一天,我們能光明正大地出現在爸爸媽媽眼前啊。
不知道我爸媽是怎麼洗腦的,總之第二個寒假再過年的時候,堂姐堂妹們已經開始問我和謝驍什麼時候結婚了。
不約而同地把「許莞爾腳踏兩只船」
的不倫故事,迭代成了「許莞爾和謝驍青梅竹馬」的浪漫故事。
這回拎著禮品登門拜訪的變成了謝驍。
他第一次光明正大地來我家,還裝模作樣地問了一下衛生間在哪里。
實際上,哼哼,這家伙高中時可沒少偷偷摸摸來我家。
姑姑們把謝驍夸成了一朵花,夸他長得好、學歷好,總之各方面都好。
這廝裝模作樣地客氣了一下,立刻又補充:「我認為我最重要的是眼光好。」
大家一愣,我的堂哥堂弟們笑得最大聲。
我媽有點兒看不下去了,悄悄拉過我:「你讓他別那麼嘚瑟,裊裊、躍躍還在讀書呢,別也跟著早戀了。」
我嘴上「好好好」,實際心里覺得:媽,你實在多慮了,興許他們的知識儲備比我還多呢。
眼看著謝驍憑借著個人魅力就要把我們家男女老少全部拿下了,我望著天花板,深覺「只要反派長得好,三觀跟著五官跑」著實是真諦了。
唯獨堂妹還念念不忘:「要是你跟唐河哥哥真有一腿就好了,我還希望你們奧利奧呢。」
謝驍就坐在我身邊,意味深長地問我:「你喜歡吃奧利奧,嗯?」
我連忙一腳踹堂妹:「吃什麼奧利奧,你寒假作業寫完了嗎?當心我告訴小姑去!」
堂妹哭喪著臉回書房補作業了,我神清氣爽地拆開一袋手指餅干,遞給謝驍:「你吃不吃?」
他瞥一眼,似笑非笑:「你喜歡小的?」
嘴里的餅干突然就不香了……
但在長輩面前,謝驍收斂了一切鋒芒,表現得特別溫文爾雅。
甚至系上了圍裙,一起包起了餃子,捏得還挺像樣,比我強多了。
大姑小姑交口稱贊:「現在的年輕小男生,會下廚房的太少了。」
謝驍含蓄地微笑,接受了一切贊美。
嗯,我才不會拆穿他,為了來我家拜年時小露一手,他在家里纏著他媽媽學了十幾天的菜,把自己的羽絨服都燎報廢了一件。
春晚的音樂響起來,又是新的一歲到。
謝驍憑借著堅強的意志和賊厚的臉皮,忽略了他媽媽的連環電話,硬是留在了我家守歲。
我家里人當然歡迎他,只是堂姐堂妹們路過我,總會促狹地開我玩笑:「莞爾,你男朋友很黏你哦。」
奶奶把餃子都煮了下去,給我們一人分了一些。
謝驍吃到了帶硬幣的餃子,大家喜洋洋地讓他許愿。
新年、新硬幣、新愿望,最靈。
謝驍雙手合十,大聲地說出愿望:「我希望能早點兒把許莞爾娶回家!」
堂哥堂弟們紛紛起哄:「勇的!」
「驍哥,牛逼!」
謝驍謙遜道:「客氣,客氣。」
我驚呆了,余光去觀察我爸媽的神色,卻見他倆笑成了一團,完全沒有當初的冷若冰霜。
我也放下心來,氣急敗壞地捶了謝驍一記:「你能不能正經點兒?!」
謝驍拉著我的手,把我抱在懷里,在我耳邊說:「這就是我正經的心里話,莞爾,我想早點兒把你娶回家。」
窗外有絢爛的煙花升起,在天空中綻放一朵又一朵。
大家都跑到樓下去看煙花了,謝驍拉著我往陽臺走。
萬家燈火,星星點點。
我們在此起彼伏的煙花中接吻。
我十六歲暗戀的那個人,十七歲說他也喜歡我。
十八歲我們短暫分開,又在十九歲再次相遇。
人生會有許多許多個十年,但在我的第二個十年里,最重要的那個人,叫作謝驍。
他是我的整個青春,愛與浪漫,都是他。
-完-
風月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