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盡心機懷了將軍的孩子,卻發現將軍府上那不受寵的夫人,是我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
那好,余生,她只管干干凈凈。
前路由我來掃清。
1
我母親是青樓花魁,我父親是窮書生。
母親懷孕了,不愿打掉孩子。父親散盡家財將母親贖了出來,將我拉扯到三歲,死于饑荒。
母親為了給我換一碗無米的白粥,死了。
我靠四處乞討活到了十五,可誰會娶一個無父無母的乞丐。
于是我洗凈了臉,鉆進了將軍的帳篷。
我隨了母親,長得極美。行軍寂寞,我故意獻媚勾引,宋奕根本抵抗不住。他將我藏在身邊夜夜流連。
班師回朝的路上,我懷孕了。
看著他臉上的驚喜,我知道我的后半生再不用四處漂泊,似無根浮萍。
2
宋奕打了勝仗,自然全將軍府的人都要出來迎接,卻唯獨不見將軍夫人。
聽說將軍夫人和宋奕是青梅竹馬結成夫妻,可是來迎接的姨娘少說也有三五個。
聽說是她的丫鬟舉報,她意圖陷害柳姨娘的孩子,被老夫人關了禁閉,等宋奕回來發落。
我跟在宋奕身邊,望著那同樣有了身子的柳姨娘,聽說她是宋奕出征前的那一夜懷上的。
柳姨娘叫柳翩翩,此刻她正站在宋母身邊,親昵地挽著宋母的手臂。
柳翩翩的五官很有棱角,眉目滿是鋒芒,凸起的肚子為她平添了幾分溫潤,中和了她那一臉的算計。四目相對的時候,我輕易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逝的輕蔑。
都是耍手段搶了別人的丈夫,她又憑什麼看不起我。
這小小的一個眼神,我和她的梁子便結下了。
「娘,阿謠腹中已經有了我的孩子,我想將她納進府。」這是宋奕見到宋母說的第一句話。
「人家姑娘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自然要給她一個名分。」宋母拉著我的手,粗糙干燥的指腹在我手背上摩挲,讓我很不舒服。
柳翩翩的臉色已經變了,她肚子里的是宋奕的第一個孩子,我肚子里的是第二個,如此一來便產生了競爭關系。她盯著我的肚子,眼睛眨得很慢,不知道在算計什麼。
我將衣服攏了攏,卻叫宋奕以為我冷,他解了自己身上的披風圍到我身上。
這小小一個舉動,卻讓周圍人都變了臉色。柳翩翩盡力維系著臉上的表情,卻將原本漂亮的小臉擠得扭曲可怖。
我挪開眼神,聽說懷孕時看誰看得多,孩子就會和那人長得很像。
「奕兒,你既然回來了,就去看一看府中的罪婦,當真是無法無天,做出這種腌臜事。」宋母的眼神有意無意地往我身上掃,我知道,這是她的警示敲打。
我斂了斂眼神,做出一副順從的樣子。
3
這將軍府真不是一般的大啊,房子里裝著池子、亭子、花圃……真叫我開了眼界。
將軍夫人被關在最角落的那處破敗的院子里,和這華麗別致的府邸格格不入,卻又獨樹一幟。
宋母嫌晦氣沒有來,卻囑咐我要跟著宋奕。
宋奕抬手推門,又嫌棄地捻了捻指尖的灰。
「慕婷,是我看錯你了,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
聽到宋奕的聲音,坐在石凳上的女人緩緩抬眸,滿目凄涼。
將軍夫人是典型的江南美人,罥煙眉下含情目,我見猶憐。可惜愛錯了人。
我在心中感慨,幾年夫妻,宋奕進門根本沒問她解釋,就給她定了罪。
年少情深,不過爾爾。男人都是賤皮子,你愛他,他視你如草芥;你不愛他,他反而挖心挖肺地對你。
「將軍,夫人是冤枉的,將軍明察啊!」一個小丫鬟沖出來,跪到宋奕面前磕頭鳴冤。
「是翠竹親口說的細節,還冤枉了你們不成!翠竹!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拉下去掌嘴!」柳翩翩厲聲道,從她身后走出個穿芽綠衣裳的丫鬟,抬手就是一巴掌。
她就是翠竹,看長相就是個不安分的主。
「小姐對你這麼好!翠竹你到底有沒有心!」說話間,她又挨了一巴掌,鼻中有鮮血涌出。
「真是晦氣!」柳翩翩摸著隆起的小腹,移開了眼。
她做這些事情,也不怕報應到自己孩子身上。
「慕婷,你還有什麼話說?」宋奕走到將軍夫人面前,她也不抬頭,只是心疼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小丫鬟,一襲淡薄白衣,在風中何其凄涼。
「你犯下這些事,府中的事務就交給翩翩處理吧。念在往日的情分,我罰你杖責三十,在這院中待到阿謠生完孩子,你可有什麼異議。」宋奕道。
將軍夫人抬頭看了我一眼,神情麻木,顯然早已不在乎宋奕再納多少個女人進門了。
說實話,我不相信這樣眉目慈和的女子會害我腹中的孩子,但我和她非親非故,沒必要趟這檔子渾水。
兩名守衛將慕婷架起來,她也絲毫沒有反抗。
視線下移,她腰間掛著枚雕花白玉佩倒映在我瞳孔中,那花樣紋路和我記憶中的那枚一模一樣。
仿佛被雷擊中天靈蓋,我整個人止不住地顫起來。
我不會記錯的!我不會記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