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鏡頭里，李閱途同他的工作人員坐在會議室里。

他戴著棒球帽，一身黑色的夾克，好像是剛從片場回來，手上貌似拿著劇本。

我切實體會到他很忙。

會議是薩曼莎主持的，她簡單介紹了一下目前的情況，分享了一些網上的數據，然后把雙方做的方案講解了一下。

最后，薩曼莎問我們：「兩位，對于所給的幾樣方案，有比較傾向的嗎？」

李閱途一直沒怎麼抬頭，還時不時擺弄了幾下手機，此刻，他看向鏡頭，透過大屏幕，我能感覺他看的是我。

他當著所有人的面問我：

「沈笑辭。」

「嗯？」

「有個戀綜找我，你要我推薦你去嗎？」

聽到他的話，我覺得自己的心跳好像突然變得很重。

會議室里好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沒人敢出聲，靜得聽得到針落。

我問：「為什麼？」

他摘了棒球帽把玩在手上，我能清楚地看到他墨黑的眼睛。

「因為我想公費談戀愛。」

9

我怔在了原地，我聽到央央坐在我身邊，捂著嘴說「媽耶，媽耶，嗑死了，嗑死了」。

我起身，隔著鏡頭，對著他說：「你給我出來。」

我又補了一句：「接電話。」

我同我們公司已經嚇傻了的工作人員點了下頭：「我去處理一下。」

很顯然，當前的情況薩曼莎也沒有預料到。

我對著電話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你怎麼回事？能不能正經點？這麼多人在開會，給的方案你不選，你怎麼這麼任性？」

他卻顧左右而言他：「我下午還有兩場戲，我給你買了今晚的機票，你過來一下 A 市。」

我愣住了，但是下一秒就反應過來，好像有一層朦朦朧朧的東西就要被戳破了，我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但是我不想馬上見到他。

我找理由：「我晚上有通告。」

他不信：「別騙我。你助理說你今天和明天有空。」

我突然想起來之前央央興奮地和我說，李閱途加了她的微信……

小叛徒。

李閱途嗓音突然低了下，帶了點誘哄。

「我下午還有戲要拍，趕不及去你那兒，辛苦你過來，我有話想和你當面說。」他語氣難得軟了些，戳到了我心上。

「好不好？」

而最后柔軟的這三個字，讓我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后來，我反應過來，李閱途剛剛開會的時候，是在用手機給我買機票。

他那個時候就對公司提出的所有方案都不滿意。

我沒意識到其實我心里傲嬌著：哼，人你都還沒追到呢！

因為是突發行程，我也自己飛了過去，沒有讓央央跟著。

飛機上，我忐忑地在腦子里做各種預案。

如果被人發現了怎麼解釋？

如果有人拍到了怎麼辦？

我真的想好了嗎？為什麼就糊里糊涂地過來了？

他真的喜歡我嗎？

我腦子里的所有想法，都在下飛機的一刻，被沖擊得消失不見了。

這哥到底怎麼想的？

他買了一束超大的玫瑰花！

好像，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影帝，而是一個單純來機場接女朋友的大帥比。

周圍全是粉絲，越來越多的人聚攏過來。

「這邊。」

一瞬，所有的閃光燈好像都對準了我。

而我聽到李閱途對著粉絲說：

「人我好不容易哄過來的，你們別嚇著她了，給我個面子，先別拍了，OK？」

小姑娘們一個個推搡著，不愿意放下手機。

李閱途沒再多說，把花塞到我懷里，打量了我一下：「沒行李？」

我沖動上飛機的時候，什麼都沒想。

「沒帶。」

他笑了下，我感覺到他心情很好。

他低頭，湊近在我耳邊說：「嗯，那先帶你去買個睡衣。」

我沒反應過來：「什麼？」

他抿著唇，看我懵懂的樣子，笑了。

「那，不買也行。」

「……」

10

我從一片混亂中走出機場，坐上了他的車。

車里的暖氣很足，我覺得我是因此而臉紅的。

他突然右手就伸過來，握住我的手。

我要掙脫，卻聽到他說：

「人都來了，還想往哪跑？」

他握得很緊，我放棄了掙扎。

我：「你好好開車，我的命貴得很。」

李閱途：「你不要威脅我，你的命現在就在我手上。」

我說不過他，瞪了他一眼：「你從小到大，從來都不讓著我！」

「我又不是你哥，干嗎要讓著你。」他偏頭，很快看了我一眼，之后視線又回到路上。

「我只讓著我女朋友。」

李閱途等了一會兒，見我沒吭聲，松開手，在方向盤上打了個轉，車下了高速，走向一條黑漆漆的小道。

車停了，周圍黑洞洞的一片，只有亮白色的車燈照著前方的小路。

李閱途解開了安全帶，人靠了過來。

他離我很近，讓我很有壓迫感。

「以后，我能不能都讓著你？」

我耳朵一紅。

「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我覺得我人生第一次㞞了，被他的美顏蠱惑了……

他吻上來的時候，我沒躲，我聽到他啞著嗓子說：

「我訂好了餐廳，燭光晚宴，戒指，看來都派不上用場了……」

那天晚上，酒店落地燈的光線曖昧而又講究。

我沒去買睡衣。

我們晚餐也沒出去吃。

李閱途推了第二天的拍攝。

我直接累得睡到了下午。

薩曼莎找我的電話，是李閱途替我接的。

那天熱搜上全部都是我們戀情公布的消息。

他摟著我，指尖繞著我的頭發，問我：

「高中的時候，你給我寫情書了吧？」

我一頓，完蛋了，怎麼被他發現了？

我死鴨子嘴硬：「我沒有。」

「那天那一書包的情書，我都看了。」

「你真無聊。」

「你替我收過那麼多情書，沒一次像那天那麼生氣。我那天是閑，把每一封都拆了，只有一封沒有署名。

「沈笑辭，你以為你故意把字寫難看點，我就認不出來了嗎？

「我多聽話，你讓我等，我就等到現在。」

我那會兒偏科得厲害，除了數學，其他科目都不太好，我把寶壓在了競賽上，我希望我能靠競賽拿到保送，和他去同一所大學。

我的情書或許太特立獨行了？我就寫了一行。

「李閱途，你先別喜歡別人，再等等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反正是你先喜歡我的。」

李閱途倒是大大方方承認了：「確實。」

「嗯？什麼時候？」

我沒注意到，我反問的時候，已經間接承認了那封情書是我寫的。

他咬著我的肩膀，回了句：「難說。」

大概是很多個他自己都數不清的瞬間。

「也許是你話都說不清楚就喊我名字的時候，也許是你哭鼻子來找我替你報仇的時候，也許是你瞪著眼睛跟我生氣的時候，也許是你爬上樹下不來，找我救你的時候……」

「我不信我就是用這樣的形象把你攻陷的……」

「我信。」

「是跟我在一起的每一個瞬間」。

-完-

嬉皮二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