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沒人能聽到。
晚宴里的人們都被嚇了一跳,皆是神色不定地看向巨響傳來的地方。
而我,神色冷淡地看著臉色蒼白的董輕:「董小姐,你可能搞錯了一件事。我說的平等,是建立在面對生命遭受威脅時……那種,可能就連你死了,也沒人知道你是誰的危險情況。」
「你胡說什麼……」董輕明顯慌了,不知從何而來的恐懼感包圍著她,她后退兩步,「神經病吧!」
「姐姐?」呦呦看上去也不太舒服,她捂著心臟,有些惶然地看向我。
「沒事,」我望了眼越來越大的霧,「看起來要變天了,讓客人們都回去吧。」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攪亂了所有人的興致,雖然管家過來告知那聲音只是后院的澆水泵忽然壞了,但是人類對于危險的預感也讓客人們沒有久留。
看著最后一個急匆匆離開的人,我若有所思。
如果沒記錯的話,澆水泵挨著莊園最低的那堵墻,旁邊被我種下的是捕蠅草。
……不會真的有喪尸這麼倒霉吧?
(03)
第二天,我是被家里人的尖叫聲吵醒的。
「外面、外面……」
一向溫婉可親的媽媽臉色蒼白,跌坐在地,被我扶起來之后緊緊抱著我:「蓁蓁,這是怎麼回事?」
只見整座莊園里,都布滿了一種奇怪的霧氣,那些遮蔽度極高的白霧里,隱隱綽綽,能看見堅硬的鐵門外,一雙又一雙慘白泛青的手,在盡力地往門內抓,發出可怖的嚎叫。
喪尸。
我皺了皺眉,又看向花園。
卻聽見一陣又一陣安詳的呼吸聲。
我:「……」
喪尸都打到門口了,怎麼這群植物還在睡懶覺?
我又問媽媽:「爸爸和呦呦呢?」
「你爸昨晚喝多了酒,還沒起,」媽媽被我溫暖的手握著,逐漸停止了顫抖,「呦呦應該下去給你種的東西澆水了。」
話音未落,呦呦的聲音就從院子里遠遠傳來:「媽媽,姐姐……你們沒事吧?」
前一天家里的傭人恰好放了假,留在家里的只剩下管家伯伯和我們一家四口。
我安慰了幾句媽媽,讓她把爸爸叫醒,就下樓去接呦呦了。
她看上去天真柔弱,膽子卻不小,似乎是已經震驚過了,站在庭院中間觀察著門外的場景,看上去有些恍惚,微微皺著眉,小聲問我:「姐姐,這是末世嗎……」
我沒有否認:「昨晚做噩夢了?」
「嗯……」呦呦垂下眼,「夢到了不太好的東西。」
我并不意外。
和我的植物們朝夕相處這麼久,呦呦沾染了足夠的「進化之力」,對身邊的氣息會更加敏感。
「不用擔心,」我看了眼手表上的時間,「八點……該醒了。」
「什麼?」呦呦還有些茫然,卻見整個庭院狂風大作。
在她震驚的目光中,花園里的植物仿佛是睡醒了一般,一個接一個地長高變大,就連土地邊小小的三葉草都瞬間長到了我們腰間,然后它們弱不勝風地抖了抖纖細的根莖。
下一秒,呼——
三葉草們就像是被加足了馬力的電風扇,三片葉子旋轉出看不清晰的殘影,轉瞬間就把一大片霧氣吹得干干凈凈。
而在三葉草邊上安安靜靜長到半米高的蒲公英,就在這樣的狂風中「不小心」飛了出去,落進了門口喪尸們的頭頂、軀干……
「噗噗噗」幾聲,喪尸們木愣愣地被種了滿身蒲公英,然后一個個倒在了地上,逐漸化成一攤血泥,慘嚎聲逐漸消散,最后只留下門口輕盈可愛的蒲公英們在風中微微搖曳。
呦呦已然目光呆滯:「姐姐,這是什麼?」
我云淡風輕:「你忘了,這是我買種子的時候商家贈送的蒲公英和三葉草。」
「可是,你不是說,它們都是最普通的種子……」呦呦看著身側正用葉片給她扇風的三葉草。
「確實是普通品種,」我怕呦呦感冒,示意三葉草別吹了,「三葉草只有三片葉子,蒲公英也會隨風播種。」
呦呦:「……」
半晌,她有些艱難地說:「普、普通?」
「當然也有不普通的,」我看了眼花園,「還行,都成熟了。」
只見這一整座被我開辟為土地的花園已經變了個樣子,原先光禿禿的土壤已經冒出了各式各樣奇異的植物,它們所屬種類不同,生活習性也不同,本來應該存在于不同的季節,可此時卻全都盛放在了這一片花園中。
無論是陸生的還是水生的,春季開放的或是秋季生長的,無論是農業作物還是觀賞類植物,高大的喬木或是低矮的灌木,仿佛一夜之間,它們就長大了。
此時,花園內姹紫嫣紅,生機勃勃,這些膨脹了幾倍體積的植物就這樣怪誕卻又和諧地存在于同一片空間,如果是一個植物學家看到這一幕,只會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都被震碎了。
面前的場景和我噩夢中的一切截然不同,我輕輕撫摸著身側的一株三葉草,陷入沉思。
這個世界的真相,源于「進化」。
撫養我長大的師父曾經告訴我,世界萬物都會進化,只是這過程漫長而自然,倘若不是出現了意外,絕對不會引起這麼大的變化。
我的身上有罕見的進化之力,所以我培育的植物,多少也沾染了這樣的力量,比起其他的植物,不知道通靈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