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珩寵溺地笑道:「好,你要是覺得不解氣,我篡他的位給你坐。」
(正文完)
番外
八歲那年,我乞得一個包子,蹲在巷口聞著炊煙,聽著一墻之隔的人家圍爐閑話,啃得心滿意足。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飄下來,起初覺得有些冷。
我凝神聽著窗子里傳出的老人家念故事的聲音,繪聲繪色的,真好聽。
聽著聽著,我開始犯困了。
這時,落在身上的雪也越積越厚,反倒像是被子似的,潔白柔軟。
眼皮似有千斤重,年幼的我抵不住倦意,沉沉睡去。
無盡的黑暗之后,我忽然變得異常輕盈,像是一朵飄在天際的雪花。
我浮在了半空,低頭能看見被雪覆蓋的自己。
然后,我能看見原本純白一片的世界有許許多多黑影糾纏在一起,像藤蔓一樣向我涌來。
我拼命地退避、掙扎,可是根本逃不開,眼前最后一縷光亮也即將消失的時候,我瞥見了一抹金光。
無數的雪花都靜止了,有人從天際而來,風雪也為他讓路。
金冠半束長發,披散而下的發絲在風中飛揚,是純白天地間唯一的墨色。
明明端莊肅穆,玉屑漫天里,那張絕世的容顏又自有一種溫柔。
他指尖在我眉心輕點,「雪花再漂亮也不是真的花,待到開春,賞這洛陽城里的牡丹花豈不更美。」
然后,我就回到了自己的身體里。
許是因他那一點贈了我仙緣,我遇到了師父,得以窺見仙門。
求仙問道,概因我想再見那個溫柔又強大的神仙一面。
后來,飛升之際,我遙遙地見到了他。
三界之巔,眾仙之首,原來他是那麼厲害的一個人。
那之后,有一天,我在院子里撿到了個被天雷劈焦的人。
我膽戰心驚地走過去,唯恐天雷還沒劈完殃及到我。
還好,黑沉沉的云散去了,天空放晴。
我把人翻過來,胡亂抹了抹他的臉,好家伙,這不是仙尊麼?
我趕緊把他拖進了屋子,給他療傷。
我萬分崇拜地問他:「您是為了拯救蒼生,而違逆天道,所以才引來了天雷嗎?」
他嗤道:「你話本子看多了。」
「哦……」
「我罵天道,天道氣不過,又沒張嘴,只能放天雷劈我。」
這人,怎麼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我給他做營養餐,他很不客氣地評價道:「難吃。廚房在哪?」
我練劍,他也看不慣,「你是跟人間那些賣十文錢一本的劍譜學的嗎?」
總之,他孜孜不倦地打碎了我對他的濾鏡。
又是一年桃花開,他懶懶倚坐在樹上,闔著雙眼,看起來很閑適。
我決定不打攪他了,回身往屋里走,正撞上錦珩那張臉。
不是在樹上嗎?
我回頭看去,錦珩還在樹上掛著沒錯啊。
我愣了愣,望著眼前這個彎著眼睛對我笑的錦珩,「分身術?」
「我是錦珩的兄長,錦琢。」
我說為什麼一直以來,這個錦珩和我記憶中那個仙人怎麼都對不上號呢,原來是我對錯了人。
倆人長得是一模一樣,氣質卻截然不同,錦琢總是微微笑著,溫柔款款的樣子。
錦珩不知何時站在了我的身側,冷著臉,「我不回去。」
錦琢笑瞇瞇,「好阿珩,我這都給你放了一年的假了,也該回去替兄長分分憂了吧。我最近摸索到一個全新的時空,準備去考察考察。」
「反正我不回神山裝仙尊,你找別人去吧。
實在不行,就讓位吧,正好多的是人想當。」
「那怎麼行。不當仙尊,還怎麼借助天道之力探索未知之事。好阿珩,你跟我回去,我給你買糖吃。」
「……你當我幾歲?」
「那,」錦琢看向我,「那我買給弟妹吃。」
錦琢時常去其他時空,他不在的時候,就由錦珩扮作仙尊,處理事務。
錦珩在神山上給我置了個院子,我偶爾會住上幾天。
后來有一天,碩大圓滿的月亮懸在神山上,漫山遍野都是清亮的銀輝。
錦珩問我,有沒有喜歡過什麼人。
我說,幼年時,曾有位仙人救我于漫天飛雪,溫柔囑我看盡來年牡丹花。
躲在樹上偷聽的錦琢掉了下來,「你你你,你那時候才多大啊,那不能叫喜歡的!」
那之后,錦珩莫名其妙開始同我置氣。
然后就發生了這一切。
「錦琢!」
錦琢兩手烏黑地跑了出來,「呀,你倆手牽手回來的耶,恭喜恭喜啊,什麼時候請我這個媒人喝喜酒?」
我余怒未消,質問道:「你還有臉討什麼喜酒喝?你知不知道你搞了些什麼東西?」
錦琢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我在搞蒸汽機啊,準備來個工業革命,順便推翻封建帝制。怎麼樣,和我一起搞革命唄,同志?」
錦珩嘲笑道:「你自己不就是仙界土皇帝。」
「是哦!那以后你們別叫我仙尊了,叫我——會長。對,修仙協會會長!」
我忙打斷他的奇思妙想,「誰問你這個了!你給我解釋解釋,為啥讓我坐牢?我開局多他媽的困難啊!」
錦琢訕笑道:「那個,可能是你當時把書拿反了。本來給你倆安排的青梅竹馬劇情,結果……你穿到了結尾的時候。
」
錦珩賊精,「作為補償,我要休假十年。」
「休這麼久會無聊死的,你再考慮考慮?」
錦珩搖頭,「不無聊,我要帶她看盡天下繁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