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嚴轍,「嚴總無緣無故冤枉我,總該道個歉吧?」
霸總冷哼。
白蘇拽了下他的衣袖,「嚴轍,這次的事,是你做的不對,你該向昭昭道個歉的。」
外面混雜著樂聲,包間內顯得越發死寂,無聲地對峙良久,最終霸總幾乎是咬著后槽牙發出的聲音,「錯怪你了,對、不起。」
說的是對不起,可這微昂著頭的姿態、這恨不能手刃我的眼神、這冷硬的語氣,如果聽不到聲音,別人肯定以為他說的是「再不還錢,砍死你。」
不過身處世界中心的霸總對配角道歉了,這件事就已經很難得了,至于細節就不計較了吧。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朝外走去,「雖然你的道歉不夠誠懇,但我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了你。」
「你……」
白蘇忙又給他順毛。
率先走出包廂的我,迎面遇上了程延。
昏暗的燈光下,他倚著墻,手機貼在臉側,穿著件淺駝色的毛衣,搭著細軟的頭發,整個人顯得很柔和。
乍一眼,身高腿長的大帥哥真的很養眼。
然而,走近了就能發現帥哥一臉不耐,臉上明晃晃寫著「老子心情不好」幾個大字。
「嗨,好巧呀哥哥。」
程延面色不虞地掃了我一眼,掛斷了電話,「和哪個朋友玩兒這麼開心,不回我消息,還不接我電話?」
「和公司的同事呀。」
話音剛落,程延正瞥見打開包廂往外走的嚴轍。他重復了一遍,「同事?」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哦,這位是附屬品,嚴總是同事的家眷嘛。」
白蘇跟在嚴轍后面走了出來,朝程延點頭致意,「程先生是來接昭昭的吧。昭昭,那我和嚴轍先回去了,你們路上小心。
」
兩人走后,程延的臉色逐漸和緩了些,「晚上出去玩不知道要跟監護人報備嗎?」
「啊?我記得我成年了啊,而且,你自己才多大啊,就想當我監護人。」
我當你太奶奶的監護人都綽綽有余了好嗎。
「你吃我的住我的,我管你不應該嗎?」
「……」
程延理直氣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懂不懂?點頭,否則從明天開始晚飯吃全素食。」
我屈辱點頭,「好吧,哥哥管我,應該的。」
程延仍舊冷著臉,但嘴角依稀翹起了一絲絲,「知道就好。」
「程延,怎麼出來了這麼久?許聽說他要回去了。」有個女人邊說邊朝這邊走,看到我的時候表露出些許驚訝,又問程延道:「這是遇到熟人了?」
我微笑道:「你好,我是程延的妹妹,虞昭昭。」
她于是也和善地朝我笑了一下,「你好,我是程延大學時的……學姐,袁雅。」
她轉頭拍了程延一下,舉止很親昵,「程延你不夠意思啊,有這麼漂亮的妹妹,怎麼從來沒聽你說起過?」
「又不是親的。走了,我去跟學長打聲招呼。虞昭昭你回去拿東西,一會兒跟我一起回家。」
「哦……」
袁雅看向我的眼神突然就有點不對勁,那微笑也不太自然了,「你們住一起啊?」
程延答道:「算是吧,她是賴在我家的米蟲。」
「哥哥,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呢,我可是十佳好妹妹,對付流氓的時候都不忘幫你看一眼襯衫牌子。你的襯衫一扯就爛了,等我發工資了送你件結實的。」
袁雅這時的表情已經不能用不自然來形容了,她僵住了,「你、你們……你們是那種關系?」
我困惑道:「哪種?」
程延扶額,「虞昭昭你少說兩句吧,拿完東西去門口等我。
」
「遵命。」
我往回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來,我好像是出來洗手的。結果,這一茬又一茬的,半個世紀都過去了,我還沒洗到手。
只得又返身去洗手間,雖然炸雞的油漬大概已經全部蹭在李行身上了。
回去拿了手機才發現有好幾個未接來電,都是程延打來的。看時間,剛才他在走廊里就是給我打電話來著。
被眾人拉著唱完一首歌才脫身,在門口等程延,等了好一會兒才見他揉著太陽穴走了出來。
「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事,灌了點酒,緩緩就好了。」
「你喝酒了?那你今天有開車嗎?」
「嗯,車先放這兒,走回去吧,正好醒醒神。」
「哦,」我在電梯里按下一樓,「對了,友情提示,這里的停車費很貴哦。」
程延白了我一眼,「我在你眼里就這麼摳門?」
我下意識想點頭,忙反應過來,開啟嘴甜模式,「怎麼會,哥哥辛苦掙錢供我吃供我喝,當然要精打細算過日子才行,這叫節儉,是傳統美德。」
「知道就好,小米蟲。」程延的手按在我腦袋上,揉亂了頭發,「一晚上的停車費再貴也貴不過代駕,這就是窮公務員的生活經驗。」
「……」我拍開他的手,「那你干嘛還選這份工作,你大學不是學金融的嗎?」
「因為,宇宙的盡頭是公務員。你不知道嗎?我這樣的條件,在相親市場就是搶手貨,有房有車有學歷有編制,只除了有個拖油瓶妹妹。」
「哦,那還真是對不起你了。」
程延側著頭打量我,眼神因醉酒多了幾分迷離,「真覺得對不起我的話,想辦法補償補償?」
「我多掙點錢,給你添份彩禮?」
「那多麻煩,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不咱倆內部……」
走到外面,驟然一冷,飛馳而過的汽車鳴響長笛,蓋過了程延后面的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