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就在我腳邊,他人在對面,哪有我撿方便,我沒聽他的,還是伸手去撿。
湊近地面,才發現我腳下這一塊地方似乎有些不一樣。
因為地磚是灰色的,程延進門的時候又沒開主燈,所以我之前沒有注意到,以我坐的地方為中心,周圍竟畫了個法陣。
我撿筷子的手頓住了,和桌子底下的程延四目相對,久久無言。
雖是不同世界,但相近之處有很多,我大抵能辨認出這是個除祟的法陣。
如果我只是附身在虞昭昭身上的邪祟,那此刻我已經被眼前這個心機男孩給除掉了,還好,我可是穿書來的,和原身之間是很牢靠的關系。
我裝蒜道:「哥哥,這個圖案是什麼意思呀?」
程延意外地實誠,他撿起筷子,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審視著我,「除祟的。」
我適時地表現出害怕,「啊?哥哥是懷疑我被邪祟附身了嗎?那,它在哪里呀?會害我嗎?」
「不是。」
我松了口氣。
然后,他拿筷子指著我,「我懷疑,現在在和我說話的你,就是邪祟本身。你從牢里出來之后整個人都不對勁,再加上今早你在廚房的詭異舉動……」
去你媽的邪祟,老子可是仙君!
雖然很想給他來上一拳,但顯然不行,我得做個討人喜歡的好妹妹。
我微仰著頭,露出一點恰到好處的傷心,「哥哥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只是接受了思想教育,決定從今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我哽咽了一下,繼續委屈道:「我早上只是想給你做點吃的,都怪我太笨了,沒有做好。我……我怎麼會害哥哥呢,我只會心疼哥哥,給哥哥做愛心早餐。
沒想到哥哥居然會這麼想我,嗚嗚,我就不該打擾哥哥,我現在就回家住好了。」
「等等。」
我的「欲擒故縱」奏效了,正暗自竊喜,程延把手里那根筷子丟進廚房,重新拿了一雙遞給我,又接著道:「把飯吃完了再走,我一個人吃不完,別浪費糧食。」
……
「哥哥,」吃完飯,我試探性地說道:「之前都跟爸媽說好了,我突然回家住,會不會不太好呀?」
程延坐在對面,刷著手機,頭都沒抬一下,「虞大小姐任性了二十來年了,臨時變卦,很正常。」
「可是,」我為難地看著他,「媽到時候問起來,萬一我答錯了話,讓咱媽誤以為,我是因為和哥哥相處得不好……」
對面傳來手機鎖屏的聲音,程延把手機倒扣在桌子上,朝椅背上一靠,「這麼想賴在我這兒?不怕我哪天把家里畫滿法陣?」
「我行得正,坐得端,哥哥就是畫在我腦門上,我也不怕呀。」
程延似笑非笑,「成啊,等我老師回來,我跟他請教一下,再在你腦門上試試,看能不能試出個好歹來。現在,洗碗去。」
「啊?那我是不是不用回爸媽那兒了?」
程延又看起了手機,「那得看碗洗得干不干凈,我家不養閑人。」
我忙起身收拾碗筷,「哥你放心,我干活,包你滿意!」
我洗得異常仔細,勤勤懇懇勞作了半個多小時,站在锃亮的廚房里等著程延驗收成果。
程延看了一眼還掛著水珠的碗碟,嫌棄道:「下次還是用洗碗機吧。」
「哥哥,洗得不滿意你可以好好說,怎麼能說臟話呢?」
「我說什麼臟話了?」
「你剛剛說,洗碗什麼?」
程延翻了個白眼,「你是真弱智還是裝的?」
接下來的生活很有規律。
白天上班,大多數時候程延會順路帶我一程。晚上程延會做晚飯,我跟著打打下手。
周末我倆會回郊區的豪宅,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個飯。
就這樣過了將近一個月,聽起來日子過得很平淡,其實一點也不。
程延對我仍有懷疑,經常突如其來地試探。
我在他面前異常謹慎,再也沒用過靈力,始終沒再露出馬腳。
時間一長,我們漸漸相處融洽了。
早上坐他的車出門,我下車去買早飯,不用他說,我也知道該給他買什麼。
路上太堵,他會在公司大樓前面的路口停下,我再次跟他強調今晚想吃的菜,然后在后車按響喇叭前,飛速下了車,朝他揮了揮手,自己過馬路。
這天下午開完會,拿起手機,看到了程延一個小時前發的消息:「今晚有飯局,不回家做飯了,晚上你自己吃吧。」
我回了個好的,然后開始思考今晚該臨幸哪些垃圾食品。
還沒考慮出結果,程延的消息就來了:「就在環影附近的餐廳,我朋友說看你可憐,讓我帶你一起。」
「你朋友真好,替我謝謝 ta!」
「我請客,謝我。」
下了班在樓下等程延,余暉鋪在街道上,像是灑了一層金粉。正值高峰期,車輛往來不息,城市照舊喧囂,卻不再讓我覺得孤獨。
我望著道路盡頭,等著來接我的人。
突然,一陣急促的剎車聲響起,我循聲望去,見一個孩子愣在了馬路中央,驚恐萬分地盯著正以高速接近他的汽車。
我的動作先于思考,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孩子已經被我抱在了懷中。
我瞬間出現在了這孩子的身邊,然后眨眼間又帶著他挪到了路邊,這時已經有人驚訝地指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