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深邃的黑眸中,我看到了自己對他深情款款的模樣。
花魁娘子總說我長相妖冶惑人,唯獨一雙琉璃色的招子澄澈清純,讓人一眼溺斃其中。
洛長淵把手抽回來,白皙的脖頸連同耳朵,都染上了緋色。
我知他心思動搖。
正暗暗竊喜呢,洛長淵猛地摟住我的腰朝院子跳了下去。
「啊——」
4
直到腳踩堅實的地面,洛長淵悶笑出聲,我才顫巍巍睜開眼。
我望著他含笑的眸子,心尖都在打顫。
很想問問他都跳下來了,是不是愿娶我?
沒成想洛長淵松開我后退一步,眉眼間的頹喪散去一些,笑道「叫聲還是這般難聽,像殺年豬一樣的慘。」
「你——」
「快!少爺下來了,快去通知夫人。」
不等我和他說上半句話,四周的人已經圍了上來。
我被人群擠開,很快護衛大哥趁亂將我帶離。
回到花滿樓,我呆呆的望著鏡中人兒,腰際仿佛還殘留著他掌心的溫度。
「長淵哥哥。」
我在心里默念著,嬌媚的臉上一片羞紅。
「少爺不會娶你的。」
護衛大哥站在身后,無情的戳破我。
我起身轉向他:「錦墨哥哥,你怎能如此篤定,若非心生憐愛,洛恩公又何至于重金養我多年?」
錦墨一雙眼淡淡的與我對視,他伴我五年,我們早已像親人一樣無話不說。
他不語,我便追著非要問個究竟。
這時,房門突然被人撞開。
一個吃醉酒的中年男子站在門口,他滿口污言穢語,看著我的眼神像狼看到羊一樣興奮。
「花樓里竟還藏著這樣的絕色,爺今晚就要你了!」
男子才邁進門檻就被錦墨伸手擋下,若不是看他穿著官靴,錦墨該一腳將他踢飛才是。
「這位爺,她非花樓中人,還請您自重。」
我住的屋子原也不在接客的樓內,按理說只要我不貿然往樓前去,是不會被人發現的。
同樣,若無人領路外來的客也絕找不到我。
我躲在錦墨身后看著門口跟來的幾個壯漢,心里一緊。
不用猜也知道男子來頭不小。
隱約間察覺到事情不大對勁。
「狗東西,竟敢壞我們爺的好事,找死!」
說話間幾人沖進來和錦墨打成一片,男子則悠哉靠在門板上看戲。
他像餓狼一樣的眼神落在我身上,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鬧出這樣大的動靜,花樓的老鴇應該早收到信了。
可她遲遲未來,越發驗證了我心中所想。
「看你這樣子,還是個雛吧?」
錦墨被人牽制,那男人便如入無人之境的走到我面前。
「老鴇果然沒有騙爺,你放心,爺會好好疼你的。」
他說著就要伸手來摸我的臉,我嫌惡的避開。
「我從不賣身,你若要強來我便去告官。」
男子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笑聲愈發肆意。
我眼見著錦墨雙拳難敵四手節節落敗,心一橫摸出防身的短刃橫在頸間。
「再向前一步,你便抱著我的尸體去快活吧!」
我手上用力,殷紅的血絲冒出來。
男子面色難看,卻不打算收手。
千鈞一發之際,房梁上的瓦片落下,緊跟著一個蒙面少俠持劍擋在我身前。
他眉眼凌厲身形矯健,劍尖直指男子眉心,迫使他退出門外。
危險暫退,我望著男子清瘦的背影,喜不自持。
「長淵哥哥!」
我撲上去抱住他的腰身,將臉狠狠的埋在他背部。
不用他摘下面紗,我也識得他就是洛長淵。
「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的。」
洛長淵脊背一僵,伸手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我拉開。
「這里你怕是不能再待了,我帶你另尋住處。」
洛長淵說他原本是在家待著無聊想出來放放風,沒想到竟巧到再次救了我。
「長淵哥哥分明是心有惦記,否則放風哪里不能去,又不是非要到花樓來?」
我笑著狡黠,故意把話說的直白。
我不管他是不是心里還愛著那畫像上的女子,我只想要他能娶我。
做小又或者只能當個見不得光的外室都行。
只要讓我陪在他身邊,我便有法子幫他重新振作。
我的長淵哥哥心地善良為人仗義,該擁有這世間最好的一切。
5
洛長淵將我養在湖邊的一處大院里,還弄了些丫鬟婆子侍候我,讓我享受的待遇絲毫不差高門大宅的女眷們。
錦墨依舊留下保護我,而洛長淵卻在安頓好我后又不怎麼來了。
我日日翹首以盼,閑時便在涼亭里撫琴。
琴聲悠揚,隔著一道院墻,時不時有人來打聽我的存在。
「哥。」
我喚錦墨近前:「長淵哥哥這算不算是養我當外室了?」
錦墨搖頭,我氣的瞪他。
「那他近來過的怎樣,你可知?」
錦墨依舊不語。
「那日花滿樓的事,你可查清了?」
我換了一個問題,錦墨方才開口。
「是老鴇故意將人引去,那人的身份成迷,但出手遠在少爺之上。」
我明白了。
老鴇這是覺得我年齡到了,大約會被長淵哥哥接走,往后的十五金自然也賺不到了。
自我十二歲之后,她便時常勸我留在花樓,許我各種好處,免不了背后會說長淵哥哥的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