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想上學,咱們就不上了。」
「媽媽再也不逼你去了,好不好?」
「媽,我去上學!」我幾乎脫口而出。
好像是這具身體積攢了許多的心聲,不過借我口說出來的。
這具身體對于這個阿姨的一切都太過熟悉,剛才看到她眼角淚水時,我也哭得更厲害了。
阿姨愣在那里,很震驚地看著我。
「淼淼,你,你剛才說什麼?」
「媽媽,我去上學。」我也抱著她,這位阿姨看上去不過四十左右,但頭發卻已經花白,滿臉的疲憊。
從她剛才的表現,我猜測死去的少女,生前可能是個殘障或者智力障礙的孩子。
太辛苦了,難怪她會這麼激動。
「淼淼,我的女兒!」阿姨嚎啕大哭,哭過之后又想到什麼,居然指著湖,「那是什麼?」
「湖!」
「那是什麼?」
「樹,香樟樹!」
阿姨還要再指,我卻忍不住笑了起來,「媽媽,我不傻了,這些我都認識。」
「好,太好了,老天爺憐惜我們母女。」阿姨哽咽地道,「我們回家,我家淼淼開智了,我要打電話給你舅舅,告訴所有人。」
「好!」我由著她牽著,看著她興奮的樣子,也忍不住心里暖洋洋的。
淼淼你放心,我一定幫你照顧好你媽媽。
12.
在路上,阿姨不停地和我說話,仿佛要將積攢了十四年的話,全部說出來。
但我也了解了這具身體的女孩子,也叫宋淼。
一出生智力就不全,她爸爸在她兩歲時,就甩手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阿姨獨自帶著她,母女日子過得極辛苦。
宋淼有智力障礙,讀書當然也不好,但阿姨一直想讓她讀完初中。
昨天晚上,宋淼不知道為什麼不高興,突然一個人跑出來,一夜沒回去。
我能想象,宋淼為什麼不愿意去學校。
她這樣的孩子在學校不被欺負也難免被孤立。
聽不懂沒朋友的日子,很難熬。
我心疼地嘆了口氣,握緊了阿姨的手。
一回到家,我看著老舊的平房,眼眶更熱了。
但阿姨卻很高興,連著打了十幾通電話報喜,但可惜沒有人相信她的話。
她哥哥在電話那頭還罵她,「你魔怔了是不是?宋淼的病怎麼可能好?」
「你在家別走,我過來看看你。」
宋家舅舅名叫田明安,他來得很快,一進門就嚷嚷,「小妹,你腦子是不是也壞了,你……」
他的沒有說完,我上前甜甜地喊了一聲,「大舅好。」
田明安愣住了,黝黑的臉瞬間騰起了驚訝,他瞪著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手里提著的米油也咚一下,掉在地上。
「舅舅您坐,我給您倒水。」
我的聲音讓田明安反應過來,他哎呦一聲,抓住我的胳膊,「淼淼,你、你、你的病真好了?」
我點點頭,「謝謝舅舅這些年對我們的照顧。」
田明安的眼淚,刷一下就出來了。
「好,好!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回家。晚上別做飯了,舅舅請客,請所有人!」
阿姨也跟著笑著哭著,一個勁兒應著。
連著幾天,我都跟著阿姨,不對,應該喊媽媽。
跟著媽媽四處走親戚,每個人看到我都驚奇,每個人都替媽媽高興,說她人生有盼頭了。
適應了兩天新生活,我迫不及待想去找陸宇,我怕我去遲了,陸宇將我忘了。
但又不記不得,因為我得不面臨新的問題。
那就是上學!
一進教室我埋頭坐在最后,班級沒有人理我,所有人路過我這里都繞道。
我在這個班,毫無存在感。
「同學們!」英語老師抱著一摞卷子進來,「周末大家復習的怎麼樣?這一次月考,對于我們班來說,至關重要!」
「考得好,老師有獎勵。」
同學們信心滿滿。
我也緊張起來,好幾年沒考試了,初中題簡單,但手生時也會丟分。
可沒有想到,老師的卷子發到我時,居然直接跳過了我。
等鈴聲響起,全部開始考試的時候,老師都沒有要給我卷子的意思。
「老師。」我忍不住舉手,「您忘記給我卷子了。」
這話說完,像是按住了抬頭開關,全班四十八人加上老師,刷一下抬頭,朝我看過來。
每一張臉,都寫著不敢置信。
13.
這氣氛,弄得我都緊張了。
難道是突然正常了,嚇著他們了。
「老師,」我小聲提醒他,「您沒有給我卷子。」
老師這才清醒,「宋淼,你、你能正常說話,痊愈了?」
「是的,老師。」我笑著說,「以前給您添麻煩了。」
老師說不麻煩,一邊將卷子給我,又想起來叮囑我,「你、你就隨便玩兒吧,你特殊情況,分數可以不計入班級總分。」
「好的,那我考著玩兒。」
一場月考,所有課的老師都重復著同樣的表情和話。
好在同學反應都平息了。
初二三班的宋淼病好了,這是我們學校這天的大新聞。
每天都有來我們班看熱鬧,看看傻子怎麼變正常的,我也很配合不停沖著他們揮手打招呼。
這個新聞,直到第二天月考成績出來,徹底被推上了頂峰。
我以總分年級排名前五十的成績,掛在了年級的光榮榜上。
嘩然一片。
班主任甚至打電話給我媽媽報喜。
我卻暗暗羞愧,我一個大學生回頭考初二,居然只是年級前五十。
重生這事兒,我死守住這個秘密,絕不透露半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