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沒了兵權,高家空有爵位不成氣候,我在宮中或許過得艱難也好過日日擔心自己的腦袋。
顧行之這人雖然小肚雞腸了些,但我爹說得沒錯。
他是位好皇帝,即位后勵精圖治,改革創新,大華國的百姓安居樂業,過得很好。
沒有人比他更適合坐在那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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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避暑之行結束,一幫人浩浩蕩蕩回了京城。
途徑南洲官道,有人沖出來攔御駕,狀告謝家大公子,稱其盜用自己治理水患之策,還企圖殺人滅口。
那書生一身破衣爛衫,渾身上下全是血漬,跪在下方的背脊卻挺得很直。
謝妙汐成了溫嬪,車架在最后,等得到消息,顧行之已經命人帶走書生,回京再審了。
我放下簾子,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
回京后,顧行之立刻著手調查,但謝嶺為官多年,根基深厚,隨便推幾個替罪羊出來,這事就算完了。
曉枝憤憤不平:「可真是便宜了謝家。」
我:「且看吧,謝家怕是風光不了多久了。」
顧行之最恨世家脅迫皇權,謝嶺此舉明晃晃犯了忌諱,最直接的表現就是,宮里的楓葉紅了,謝妙汐還在文若宮數墻磚,而陸雪柔搖身一變成了貴妃。
而我后來才知道,那書生是陸家的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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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漸漸涼了,我爹的回信也到了。
他讓我放心,高家不是拎不清的,還讓我在宮中多加小心。
我燒了信,心中感慨,我的好大爹可算醒悟了。
懸著的心稍稍放下,我喚來曉枝準備晚上吃火鍋。
曉枝急匆匆跑進來,「娘娘快別吃了!皇上遇刺了!」
我不太信:「不能吧,金鱗衛剛蹲塌了一根房梁,這數量,哪有刺客發揮的空間。
」
曉枝著急:「千真萬確!御醫已經去了,陸貴妃德妃賢妃一眾娘娘也在路上了,咱們得抓緊!」
喪鐘未響,說明顧行之還活著。
我長長嘆了口氣:「是火鍋不好吃還是豆湯不好喝,非得去行刺顧行之,腦子有泡吧。」
我心不甘不愿地站起來,門外闖進一群金鱗衛。
陸耀拱手行禮:「皇后娘娘恕罪,還請您待在未央宮,待此次行刺事件調查清楚后再等皇上定奪。」
我懵了:「為什麼?」
陸耀:「臣在刺客身上搜出了高將軍的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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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愧是我爹,想一塊兒去了,那信果然是障眼法。
可他有沒有想過,弒君失敗了,他在宮中的寶貝女兒要怎麼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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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耀關上宮門走了,火鍋也吃不了了,回想起我爹說得小心,我默默進書房在紙上寫下三個人名。
顧行之,謝嶺,陸耀...
我爹便是再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也不會犯這麼蠢的錯,無非是有人想借機除了高家。
謝嶺同我爹不對付多年,否則我和謝妙汐不會從小相看兩厭。
陸家倒沒什麼恩怨,不過他家武將出身,原先在梅妃的事上插過一腳被先皇打壓了。
如今撿著機會爬起來,想再往上,自然得盯著我爹的虎符。
再說陸耀,被趕出來的陸家庶子,但很難說會不會為了家族榮耀自我前程,又回去為陸家辦事。
顧行之的心思是其中最不好猜的。
我寫寫畫畫,轉瞬到了后半夜,如今形式未明,最好還是靜觀其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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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行之似乎傷得很重,聽說一直在昏迷。
他膝下無子,幾個王爺死的死,貶得貶,謝陸兩家借此機會,把持了朝政。
謝妙汐也從文若宮出來,恢復貴妃的位份,和陸雪柔打得你死我活。
刺客的事同樣被人捅出去,好在我家的榮耀都是血淚換來的,百姓不信,紛紛陳情。
一圈下來,最慘的還是顧行之,外面鬧成那樣了,他都未出面,看來傷是真的。
我皺眉:「他該不會真活不過這個冬天吧?」
想起煙花下小可憐冷淡又有些孤寂的眼睛,我認命地站起來翻出壓箱底夜行衣。
我,小霸王,今天重出江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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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行之的寢宮有重兵把守,我悄咪咪上了屋頂,掀開一片瓦。
屋內,謝妙汐坐在顧行之床側,神情淡淡地喂他吃藥:「皇上還是不肯麼?」
顧行之打翻她手里的碗:「絕無可能。」
「您應該知道。」
謝妙汐看了眼地上的碎瓷片,無所謂地擦掉手指上的藥汁,「您即位后幾項改革動了世家大族多少利益,外面想您死的人很多呢。」
顧行之:「所以呢?這就是你們謝家意圖謀反的原因?」
謝妙汐:「皇上別說的那麼難聽,改朝換代歷史上發生過無數次,史書是勝利者書寫的。」
她站起來:「前朝后宮多數已在謝家手中,金鱗衛的解藥亦被爹爹尋到,除非高彥帶兵回朝,否則還有誰能救您?至于陸家,喪家犬罷了。」
等等,金鱗衛的解藥,這麼說陸耀也是謝家的人了?
顧行之:「你就這麼有把握,我死了大臣愿意輔佐旭王?」
謝妙汐:「皇上,格局打開,我謝家既已孤注一擲,還輔佐什麼旭王。」
她輕輕摸了摸顧行之的臉,從懷里取出一個小藥瓶,「其實臣妾也挺不舍,皇上這般英俊的男子世間罕見,可惜您不行,日日來臣妾宮中只是喝茶聊天,不然臣妾定要向爹爹求情,討您做個面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