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們得出結論,沒人。
怎麼會沒人呢?那會是誰呢?
急得我抓耳撓腮,上躥下跳。
沈澤川倒是氣定神閑地研墨提筆,如玉般的修長十指筆走龍蛇之間,寫了四個字。
朝廷,異邦。
要麼就是朝廷中的政敵故意陷害我,要麼就是異邦自導自演。
我給小叔去信,讓他從這兩方面查。
若是異邦自導自演還好,給什麼王子公主的打回去。
若是政敵的話……單單這般猜想,我就心底發寒。
想我們武將,哪個不是刀口舔血才換來的功勛?為的就是守護大魏安寧。
結果被人背后捅刀子?
這比守不住江山更心寒!
6.
一連數日都沒進展,愁得我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春生給我送飯,送來了我最愛的果子。
這果子不一般,我第一次吃到是在小十年前的宮宴上。
那時我跟沈澤川都是小官,只能坐在末尾。
好處是天高皇帝遠,吃起東西來沒那麼多顧忌。
其中就有這道果子,造型精美不說,皇家御膳房出手,甜而不膩,好吃得要吞了舌頭。
我三兩口就吃完了,砸吧嘴的時候就瞧見了一旁的沈澤川。
他倒是正襟危坐,一手拂袖,一手執箸,動作間行云流水,吃相優雅。
相比之下,我多少也有點自慚形穢。
許是察覺到了我的目光,他扭過頭,輕飄飄地掃了我一眼,繼而把那盤果子往我面前推了推。
我大喜過望:「給我的?那我可不客氣了!」
我端過果子就吃,還不忘夸他有義氣,不枉我斷腿救他。
沈澤川問我:「腿如何了?」
我長腿一伸,拍了拍:「已經好了,我這身子骨,結實得很。
」
其實那會兒只是行動無礙了,一到陰雨天的時候,還會難受。
沈澤川不置可否,眉眼疏離,又扭過頭去。
良久才輕飄飄地開口說:「總歸是血肉之軀,會傷會痛的。小黎將軍該愛惜才是。」
聲音幽幽,弱不可聞。
卻沒來由地從我耳朵鉆到了心里。
我「嘖」了聲,說不清是個什麼感覺,心里脹脹的,鼻子突然有點酸。
是啊,會痛的。
腿斷的時候,痛得我差點暈過去。
后來的事時隔太遠,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那日的沈澤川玉樹臨風,格外養眼。
我吃著果子,好不愜意。豎著大拇指對春生說:「厲害呀,宮里的果子都能搞到手!」
春生一臉茫然:「什麼宮里?這果子是我家主子親手做的。」
「噗!咳咳咳……」
一句話差點沒嗆死我!
「不是說君子遠庖廚嗎?你家主子竟然會做果子?」
一想到沈澤川穿著圍裙一臉面粉的樣子,我就樂不可支,哈哈大笑。
笑著笑著,察覺出不對味來。
看著手里的果子……不會是專門為我學的吧?
嚇得我趕緊扔了這「燙手的山芋」,接連幾日,面對沈澤川時都老不得勁了。
7.
又過了幾日,小叔他們那邊終于有了進展。
許知遠夜間造訪,一臉興奮地拉了我就要走:「走走走,帶你去看好看的。」
我在這府里憋得難受,當即足尖一點,就跟著他飛身上了屋檐。
再一轉頭,就見沈澤川一身月白衣衫,寂寂寥寥地站在原地。
嘖,我這心里多少有點不自在,好似把他遺棄了似的。
我又跳了下去,攬著沈澤川的腰:「摟緊我。」
好在我功底深厚,帶著這麼大個人依舊飛檐走壁,暢通無阻。
一路跟著許知遠就到了驛館房頂上,而且還是公主的房頂
待掀了瓦片,我伸頭一看!
好家伙,直接傻眼了。
這底下竟然在上演活春宮!
我一把就把沈澤川的眼睛捂上:「噫!不許看,長針眼!」
反觀許知遠,看得是津津有味。
沈澤川扒拉下我的手:「你為何不捂他?」
我嘴快答道:「他看不看關我什麼事?」
……換言之,沈澤川看不看,卻是關我的事。
孰親孰遠,一目了然。
他彎了彎眉眼,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目光灼灼,燒得我耳根發燙,不知如何是好。
趕緊轉過頭去拍了許知遠:「你讓我看的好東西就是這個?!」
「別急,你仔細看看。」
料想該是什麼大事,我又看,這一看更是嚇了一跳!
那茍合之人不是旁人,正是達喇王子!
啊這……
公主王子……
啊人不能……至少不應該這麼離譜。
底下戰況激烈,眼瞅著就要到達頂點。
「嘩啦!」一聲。
一隊士兵破門而入!為首的正是我小叔。
又是一場鬧劇啊,穿衣的穿衣,拉被子的拉被子。
小叔慷慨激昂:「你們這對狗男女!自己行茍且之事就算了,竟然還誣陷給我侄兒!圣上已經派人給異邦送信,倒是要問問他,這難道就是來和親的公主?」
下面又吵又鬧,甚至動起武來,但始終無法傷及達喇性命。
達喇可以死,但不能是現在。至少不能死在魏國,不能給異邦一個出戰的借口。
熱鬧看完了,我拎著沈澤川又跟隨許知遠回府了。
到了地方,許知遠才坦白了來龍去脈。
原來異邦王的子女眾多,都是散養。再加上兄弟姐妹間斗爭激烈,不知怎麼的,就讓這一對抱團了,還順便發展出了超乎意料的感情。
現在公主要被敬獻給圣上了,達喇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