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嘲笑我們這些每天刷題的人,都是學習學傻了。
一群靠真才實學考進來的同學,看著她趾高氣揚的樣子,非常不爽。
尤其是現在。
白念念說不出話反駁,一把抓起我的卷子,撕得粉碎,扔到我臉上。
「林淵淵,我給你臉了是嗎?你看看你的出身,什麼窮酸家庭的賤東西,敢跟我說平等?」
不少也是平常人家、渴望通過學習改變命運的同學,被激怒了。
慢慢圍了過來。
「白念念,你什麼意思?你以為家里有錢就高人一等了?」
「就是,21 世紀了還說什麼家庭和出身,共同富裕、和諧社會聽過嗎!」
白念念完全沒想到會有人指責她,愣了。
「不是,我只是在罵林淵淵,我沒有說你們。」她明顯慌了。
看到被圍在中間的我,依然氣定神閑的樣子。
她惱羞成怒,揚起手就要打我。
我下意識想躲,卻被一只大手往后一推。
等反應過來,身前已經站了個高大的身影。
他抓住白念念的手腕,懶洋洋的調調,聲音卻冰冷。
「值日名單是我排的,你有什麼不滿,沖我來。」
班長陸羨羽。
他站在我前面,擋住了白念念的那一巴掌。
我忽然回想起,上一世他最后發給我的那些消息,紅了眼眶。
5
上一世,因為白念念總在班里對我呼來喝去,把我當成傭人使喚。
我在高中的三年里,一直習慣低著頭,跟同學們很少說話。
年輕敏感的心,即便拿到再好的成績,依然擔心,別人會不會看不起自己。
上學的時候都不熟悉,更別說畢業以后,我和高中的同學再沒有任何聯系。
所以,上大專后,我收到陸羨羽消息的那一刻,非常驚訝。
「林淵淵,我去清華找你,為什麼他們指給我的人是白念念?」
「你現在在哪?她是不是冒用你的身份上了清華?」
「林淵淵,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我可以幫你,讓我幫你好嗎?」
我很感動。
然后拉黑了陸羨羽。
確實遇到了困難,很多困難,但什麼都不能說。
林阿姨當時語氣勉強,最后才寬宏大量地答應:
「倒不是因為清華,主要是看在你爸為我們家工作這麼多年的份上,可以不追究他醉駕的責任,就算老白倒霉吧。
「而且,我們也愿意幫你們負擔 100 萬的費用,但這 100 萬,是借款,暫時不需要你們還,可如果……」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明白,如果我不「聽話」,給他們「惹事」,那這 100 萬的債務就會壓在我們頭上。
那天,她拿著錄音筆,將我的話一字一句錄下∶
——是我故意冒用白念念的身份上學,也是我主動要求偽造互換兩個人的學籍戶口材料。
——違法的人,是我。
老媽后來每次想起這個錄音,都后悔地直扇自己巴掌。
「小淵,是爸媽沒用,把你所有的路都斷送了。」
我抱住她,兩人只有痛哭。
能怎麼辦呢?
當時老爸躺在手術室等急救,那是救命錢!晚一分鐘都不行!
我們沒辦法討價還價,只能被拿捏,事后還感恩戴德地對白老板全家跪地感謝。
一肚子的委屈,只能深深咽下。
我偷偷把陸羨羽的信息留了下來。
深夜,每次被室友打電話的聲音吵得睡不著的時候,就拿出來看一看。
特別是老媽去世后,我經常看著這些信息,一遍遍提醒自己
——你叫林淵淵,不是白念念,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記掛著你的。
這一世,現在,我站在陸羨羽身后。
少年帶著淡淡皂香的校服被微風吹起一角,我突然有些恍惚。
上一世,也許這個少年也曾想這樣,站在身前幫助我、保護我。
白念念的囂張氣焰,對上陸羨羽就頓時熄火。
她喜歡陸羨羽,全班都知道。
白念念低下頭,心不甘情不愿地說:「我沒有對你排的值日名單不滿。」
轉臉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去擦黑板。
陸羨羽轉過身,看著我,露出一個有點痞氣的笑。
吹了個悠揚的口哨,走了。
高中兩年半,我們沒說過什麼話。
這次也是一樣。
倒是一個叫成芯芯的小姑娘走過來,拉了拉我的袖子。
聲音怯生生的:「林淵淵,你別難受,我爸也是司機,開大車的那種。
「窮又怎麼了,我爸賺的錢都是干干凈凈的,從來不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上一世從來沒有過交集的人,現在一臉認真地把自己當例子來安慰我。
我沖她點了點頭。
「那個……」在成芯芯轉身前,我猶豫著開口,指了指她手上拿的一模卷,「那道題的答案太復雜了,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教你更簡單的算法……」
這也是我第一次,試探著,主動釋放善意。
小包子臉的女生,一雙杏眼頓時睜圓:
「需、需要啊,年級第一能給我講題,太好了!」
6
中午,成芯芯問我要不要一起去食堂。
以前我都是一下課就跑去食堂給白念念搶菜,打包帶回來給她,自己在座位上邊吃邊做題。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邀請我一起吃飯。
我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到了才發現,不止我們倆,幾個人占了一張桌子,招呼我們過去一起坐。
高三學習很緊張,大家邊吃飯,邊討論剛過去的一模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