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嘴里不干不凈的，還在指桑罵樺。

我就裝作聽不見。

晚上我親自下廚做了一葷一素，我媽實在太瘦了，十歲的年齡，體型像個七八歲的孩子。

小炒肉剛端上桌，還沒等我媽動筷子，老太婆立刻推到我舅舅面前，反過來訓斥我媽：

「你弟弟正長身體，你跟著湊什麼熱鬧，剩飯還不夠你吃？」

我媽被罵得瑟縮了一下，乖乖低頭吃起了剩飯。

吃飯的時候，我一向不喜歡動怒，便忍著怒氣把炒肉分成兩份，舅舅一份，我媽一份。

沒想到老太婆不樂意了，一巴掌拍在餐桌上，指著我大罵道：

「反了你了！家里的肉是買給我大孫子吃的，你讓這個賠錢貨吃了，我大孫子就得少吃一頓！有你這麼當娘的嗎！」

我媽見勢頭不對，連忙把碗推給舅舅。

「我不吃了，都給弟弟吃，奶奶別罵媽媽……」

老太婆不依不饒道：「你知道就好，你一個丫頭吃再好，以后也是嫁到別人家去！你記住了你就是個賠錢貨，我們養活你就該感恩戴德……」

砰！

我把筷子往桌上一拍，打斷了老太婆的輸出。

「這飯還能不能吃了？」

老太婆氣焰虛了一下：「誰說不讓你吃了？」

我指著舅舅：「你，把這碗肉還給姐姐。」

舅舅本來還在埋頭大吃，一聽這話立馬不樂意了。

「那個賠錢貨吃個屁！早就該把她扔出去，餓死她算了！」

這個可惡的兔崽子，小時候就敢這麼橫，怪不得長大后敢強占我家房子。

我揪住舅舅的衣領，上去就是一個大比兜。

「老娘給你臉了是吧，真當自己是家里的小皇帝呢？」

舅舅立刻大聲哭喊起來，老太婆撲上來要打我。

我幾招便把她制服在桌子上，在舅舅殺豬般的哭嚎聲里，我威脅道：

「你們給我聽好了，以后誰再敢說小云一句不好聽的，不管你是誰，我照打不誤。」

老太婆和舅舅嚇得身體一哆嗦，他們的反應我很滿意。

畢竟我本意只是想嚇唬他們一下，沒想真的欺師滅祖。

我松手的那一刻，老太婆兩腿一軟跪坐在地上，又哭了起來。

「不能活了～兒媳婦打婆婆了，讓我死了算了……」

我當然不慣著她，立刻貼心地幫她找來一段粗粗的麻繩。

她拿著繩子表情有點吃癟，連哭都忘了。

我沒再管她，帶著我媽回了臥室。

躺在床上摟著我媽小小的身體，我心里格外的寧靜。

以后，就讓我來為媽媽撐起一片天。

3

第二天一早，老太婆送舅舅去上學，舅舅在地上撒潑打滾鬧著不去。

我媽眼巴巴地望著兩人，臉上露出期望的目光。

我知道，我媽上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上過學。

因為家里窮，供不起兩個孩子讀書，

舅舅不愛讀書，他的作業都是我媽幫他寫的。

上一世，我媽愣是靠著幫舅舅寫作業，學會了小學所有的知識。

后來我上學，我媽跟我一起學，居然能反過來輔導我做作業。

想到這里我就來氣，一事無成的兒子能夠占盡家財，十分爭氣的女兒卻受盡委屈。

這種風氣也該整治一下了。

我走過去撿起舅舅的書包，轉手遞給我媽。

「既然國志這麼不喜歡學習，以后就別去了，上學的機會就留給小云吧。

」

老太婆顯然不贊同，但是不敢當面和我嗆，只推脫道：

「大丫頭一個女娃，上學就是浪費錢，學得再好，以后還不是嫁到別人家去當牛做馬？」

我回懟道：「這麼說，以后你只讓國志給你養老，我媽……我家小云是嫁出去的閨女，成了別人的人，就不用管你了是吧？」

老太婆臉憋得通紅，支支吾吾道：「現在都講究男女平等，男女都得一樣給娘家人養老送終。」

「男女平等挺好的，以后的家產也是小云和國志平分？」

老太婆用一種「你怎麼敢的」表情看著我：

「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閨女結了婚就是外人了，家產當然都是我大孫子的！」

好一個明目張膽的雙標！

「分家產的時候女兒是潑出去的水，養老的時候就是男女平等，你臉可真大！」

老太婆瞠目結舌，指著我「你」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我不再管她，而是給我媽背上書包，帶著她去學校報到。

90 年代鄉村小學管制還沒那麼嚴格，只要你交學費了，不管來的是誰都可以上學。

路上，我媽用非常崇拜的目光看著我。

「媽媽你好厲害，感覺你好像換了個人一樣！」

我愣了一下，道：「你是覺得我變得很陌生嗎？」

我媽搖了搖頭，眼睛里閃著光芒道：

「不！我只是覺得你好愛我，我很喜歡媽媽現在的樣子。如果將來我有了女兒，我一定也會這樣愛她！」

我輕輕摸了摸她的頭，肯定地告訴她：

「那時候你女兒一定會覺得，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

「真的？」

「騙你是小狗。」

4

給我媽辦理入學的時候，校長不太認可她的實力。

「國志媽，不是我不想讓小云讀四年級，她之前沒上過學，一上來就讀四年級肯定跟不上進度。你要真為孩子好，還是讓她從一年級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