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父怒拍桌子,指著我罵道。
他的態度,只讓我覺得好笑。
「程先生,當年我們真的是意外走散的嗎?你敢對天發誓不是刻意丟掉我的?你當馬路上的監控是死的嗎?」
「你們在媒體那兒散播的舐犢情深有幾分真,你們自己心里清楚。
「我如果不是嫁給梁以恒,你們會大張旗鼓把我的身世搞得人盡皆知嗎?還不是為了踩上梁家這個跳板謀取利益。當我蠢?」
情緒破殼,壓不住的怒氣一朝爆發。
「我的程,是收養我的程祈爺爺的程,瑤是美好珍貴之意,和你們的程幼姚沒任何關系。」
「程先生,程太太,你們沒有我這個女兒,我也沒有你們這樣的父母,今日過后,以后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再無干系。」
「程幼姚,有你這麼沒良心的東西嗎?爸媽生你是天恩,這麼點忙你都不愿意幫。」
程幼晨站起來,扯住我的胳膊,撕下了清冷溫婉的假面。
「幼晨……」明陵拉著她,企圖阻止,卻還是被她掙脫了。
「你放開我,你個沒用的東西,廢物。」
「程幼姚,你別以為嫁進豪門就能麻雀變鳳凰,你就是山溝里出來的垃圾,爸媽愿意認你回程家,是給你面子,你別不識好歹!」
一瞬間,我無比慶幸沒在這樣的家庭里長大。
梁以恒神色冷峻,已然動怒。
「程小姐,你再出言不遜,我不介意告你言語侮辱我太太。」
「梁先生,我–––」
「收起你對我丈夫那狐媚的眼神,他看不上你!」
我擋在梁以恒面前,撂下話,踏著高跟走出包間。
「媒體方面,我會動用梁氏公關解決,我太太的意思很明顯,我一切聽她的。
這頓飯,你們慢用。」
喧嘩與辱罵聲被攔截在門后。
我杵到梁以恒懷里,不想動。
「我剛是不是情緒過激了?媒體那邊好解決嗎?拖不拖你后腿?」
「想哭就哭出來,別忍著。」
梁以恒總是有本事一針刺破我偽裝的面具。
「我好生氣,本來我沒指望他們能對我有多麼親切,可是我沒想到,他們這麼會算計……」
我憋著氣,又忍不住流眼淚,最后躲在梁以恒懷里泣不成聲,半句完整的話說不出來。
「我都懂。不哭了,梁太太。」
淚眼蒙眬,我洗了一把臉,「梁以恒,這下我只有你了。」
「我永遠在你身后。」
我抹淚點頭,把他的外套弄臟也毫不愧疚,抽噎下,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梁以恒,你不許給他們刷卡,讓他們自己付錢!」
他們知道是梁以恒請客,專挑貴的東西點,才不要讓他們白白占便宜。
「好好好,我回頭和經理說。」
「嗯。」
我鼻音極重地點點頭。
半路接到爺爺的電話,我們折返回了老宅。
新聞他都知道了。
「孩子,你受罪了。」
爺爺滿眼心疼地望著我,一口一個「腌臜」,從沒見過他那麼生氣,甚至命令梁以恒好好教訓他們一通。
「我以為爺爺會勸我以長輩為先,沒想到爺爺你……」
「爺爺和以恒一樣,幫親不幫理。你是我們的家人,我們就是你的后盾,不幫你幫誰呢。」
相顧難言,唯有淚千行。
我無比慶幸遇到梁以恒和爺爺,他們才是我的家人。
飯局不歡而散后,程家沒得到期望的利益,破罐子破摔地在媒體面前把我污化成了一個不孝不德的家族恥辱。
尤其是程幼晨,她不惜找人 ps 我和她未婚夫明陵的親密照,聲稱我搶她男朋友,往我身上潑盡臟水。
我忍無可忍,決定和他們徹底斷絕關系。
為了澄清我與程家以及梁家之間的關系,我沒有選擇把一切都交給梁以恒來解決,而是托梁助理找到了梁氏旗下的記者采訪,坦誠所有。
攝像機前,我情緒平穩地講完原委,就像在陳述一個和自己無關的事實。
采訪結束,我有些累。
重歷一遍心結,才有勇氣徹底告別過去。
我剛起身,發現梁以恒就站在門口,微笑著朝我揮手,和夢境中的畫面逐漸重合。
我以為的瞞天過海,其實他都知道。
我第一次意識到,原來被人一直默默支持的感覺是那麼的好。
我接過他藏在身后的玫瑰,跳到他懷里,「你來啦。」
梁以恒揉揉我的頭,「累了吧。」
「有點。」
「那我帶你回家。」
「好。」
抬頭相視,他眼中有我,我眼中有他。
連接視線的,是對彼此的愛。
這就足夠了。
11
年前,初雪未降。
梁以恒履行承諾,帶著我去了靜安寺。
不幸的是,當年替梁以恒解惑算命的普慈住持云游去了,不在寺中。
在大殿拜完之后,我湊到梁以恒跟前打聽,「老公,普慈住持當年怎麼治好你的病的?我問過爺爺,爺爺說他也不知道。」
「佛曰,不可說。走,去寺院后面的雙池看看。」
雙池,左為許愿池,右為還愿池。圍在竹林中間,一捧綠意中,泉水自圓口而出,噴涌在池中。
池邊皆設有一圈細欄,系滿了紅色的許愿帶,不遠處是筆墨臺。
青紅二色視覺撞擊,而左邊許愿池的紅帶遠遠超過右邊的還愿池。
「瑤瑤,來。」
我其實是無神論者,不過梁以恒很信奉這些,我便同他一起寫下了心愿。
我寫得比較接地氣,順便藏了個暗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