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以恒,我怕只有我一個人入戲……那日,」我鼓起勇氣道,「在車上,我想問你是不是–––」
「是。」
梁以恒明確干脆地回答,如同粒石投湖,激起波瀾。
答案已出口,覆水難收。
「我心里有你,一直把你當成真正的妻子疼愛,不是做戲。」
曾經縈繞在我們之間的似有若無的曖昧,在他回答的這一刻得到了最終落實。
「瑤瑤,我也是人。和你朝夕相處,怎麼可能不對你產生感情呢?」
往日生活中的種種細節,其實足以表明梁以恒對我的偏愛,只是在一紙合約的禁錮下,在鄭小姐和他過往的干擾下,在我對被親人拋棄的陰影下,一切的真心都被我打上了「戲」的名義。
我忽略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的道理,我和梁以恒兩位演員皆在戲中生了情。
電梯停在最高層,梁以恒把我帶到了他的辦公小間,他只掃了眼我手里的報紙,便把它們擱置一旁,「你的妹妹比你差遠了。」
他果然是能看出來的。
我心頭滑過喜悅,不滿足他這個簡單的答案,期許地想從他口中探得更多。
我攀著他的胳膊,「我們倆明明長得一樣,就連蔣熙都認錯了,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模樣像,眼神不像。在我眼里,你們是迥異的兩個人,并不難分辨。」
「我還以為你會懷疑我出軌呢,畢竟我一直口嗨要找七個男人來著。」
「我和你鬧著玩的,」梁以恒捏了捏我的臉,笑道,「咱倆朝夕相處,我有把握靠自己的魅力拉高你的審美。」
我咧著嘴,「自戀。」
我說他,他也不否認,樂著接受。
打趣后,我神色正經,「我很抱歉因為私人的事給你和公司帶來不好的影響,剛才我聽到了別人對你的議論,不太好聽,對不起。
」
「心疼我啊?」
梁以恒老不正經,說正事呢,他嬉皮笑臉不認真。
我反過來也捏了捏他的臉,「不許插科打諢,聽我說。
「我本來的名字叫程幼姚,是蔚城程家的女兒,五歲那年被親生父母丟棄在了江城。
「他們如今查到我的身份,知道我嫁給了你,所以沒經過允許就擅自對外宣稱,利用梁氏贏得關注,想蹭熱度挽救走下坡路的程氏。
「我很抱歉給你帶來煩惱。」
梁以恒吹了吹我的空氣劉海,然后輕輕捧著我的兩頰,「瑤瑤,他們是他們,你是你,干你什麼事?要怪也是怪我百密一疏,還是叫程家找到了你的下落。」
「什麼意思?」
見我疑惑,梁以恒動作緩緩,把我攬靠在懷,細細道來。
「瑤瑤,其實,合約夫妻只是個幌子,我想要的,從來就是你嫁給我,成為我的太太。
「我知道你的身世,也知道你不愿和他們牽扯,所以我選擇遵從你的意愿,不多問不多說,暗中好好護著你。
「瑤瑤,你要記住你沒做錯任何事。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永遠站在你身邊。」
梁以恒竟然是這樣想的,難怪我和他認識不過一周,他就提出合約結婚。
「所以,婚后你那麼了解我,對我的喜好了如指掌,都是你提前下了工夫的?」
「不是,我一直就記在心里。只是我沒想到,我這輩子真的還有遇到你的緣分。盡管有些發生了變化,幸好,我們遇到了。」
我略微疑惑了下,梁以恒將我圈得更緊,接著他自己的話說了下去。
「瑤瑤,這一年你時而對我親昵,時而對我冷漠,我把握不好你的心思,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如果不是佳恩的烏龍事件,我怎麼會知道你吃醋一年?此番歪打正著幫我確定了你的心意。
「瑤瑤,我們之間一直都是互相喜歡的,對嗎?」
我慎重又贊同地點了點頭,等于變相地和他表明心意。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看不慣他們肆無忌憚地利用你,我也不想你為了他們丑惡的嘴臉費心勞神。」
程家人的突然出現,帶來巨大的風波的同時,也很大程度上推進了我和梁以恒坦誠心扉的溝通。
我對他們是有怨恨,但我又不得不承認,自己是渴望家人的關心愛護的。
讀初中的時候,經常被人嘲笑沒有父母,甚至被人孤立。
知道身世的時候,我是激動的,也動過回去找父母的念頭。
但念頭止于見到他們的全家福。
沒想到,時隔多年,他們反倒先尋上了我。甚至還通過媒體大肆宣揚,企圖通過我,間接從梁家身上榨取利益。
「我如果說我不想見他們,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冷漠?」
「這件事你想怎麼處理我全聽你的,我不會覺得你該怎麼樣。只是有一點,做決定的時候,不能委屈了自己。你可是我放心上寵著的。」
「肉麻。」
我嘴上嫌棄,心里卻是歡喜的。
梁以恒的一字一句如同冬日的火苗,一點點溫暖著我的心。
他字字在理,句句說進我的心,將尊重發揮到了極致,我想一定是我上輩子積了大福才遇到他。
周身的煩悶褪去,我揚眉一笑,「你小看我了,我才不是那種舍得委屈自己的人。」
「這樣想就對了。」
那天,我們坐在小隔間,抱著對方說了很多很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