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世一年的老爹突然穿著一身白站我床頭,想勾我的魂。
我生生被嚇醒。
待看清他頭頂寫著「哥有老婆」四個字的高帽,我痛心疾首:「老簡,我知道你時刻都想秀你有個好老婆,但成了白無常,能不能敬業點,按老祖宗的規矩,寫個『一見生財』?」
1.
「你懂個鏟鏟!」老簡立馬一副「小孩亂說話大人莫怪」的神情,壓著嗓音罵,「那是白七爺的專屬,哪是人人都寫得的?這年頭新下地府的公務員都拿這帽子當朋友圈簽名用,你爹愛寫啥寫啥。」
說著,他甩著那根粗壯的勾魂索,就要掛上我的脖子。
我撒潑打滾:「我不死!我這個月的工資還沒發到手!不能便宜了黑心老板!」
我爹答:「你還沒死,但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齊齊……」
然后我爹說,他和我媽是因為舍身救人去世,功德圓滿,到了底下后,本來可以優先投胎。
但他們還想相守個千百來萬年,于是雙雙考了地府公務員。
我爹當了白無常,負責出外勤勾魂。
我媽還是跟生前一樣,做了程序員,負責生死簿現代化系統的建設。
閻王不像人間資本家那麼沒人性。
坐班員工可以 885,還能上班摸魚。
但生死簿堆積了幾千上萬年的信息,我媽又是卷王,一個人也能卷生卷死,經常自主加班。
可把我爹心疼壞了。
卻也找不到第二個程序員幫忙分攤了。
哪個碼農愿意死后還要碼代碼呢?
于是我爸想了個餿主意,讓我晚上生魂出竅,去地府幫忙。
雖說走無常積陰德,將來好處大大的有。
但白天在公司碼代碼,晚上還要去地府碼代碼。
996 變 007。
我又不是大冤種。
我果斷拒絕:「誰去誰是狗。」
我爹眼睛瞪得像銅鈴:……
「老簡,好了嗎?」
正大眼瞪小眼呢,一人穿墻而入。
那人一身漆黑,肩寬腿長,頭頂高帽,上面寫著「天下太平」。
一進來就跟我對視上了。
但我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他的臉。
主要活了這麼多年,沒見過這麼帥的。
膚色白得像鬼,穿著打扮陰間,卻還是帥得讓人可以立馬拋棄底線。
我扭頭就對著我爹叫了聲:「汪!」
對不起。
我是狗。
2.
老簡跟我說,這帥哥雖是黑無常,卻不是范無咎,而是新時代死鬼,還上過大學,叫顧盡言。
長長的黃泉路上,我跟在老爹身邊,看著拴著個惡鬼走在前邊身姿挺拔的帥哥,夸:「真是膽識過人。」
不是本尊還敢頭頂「天下太平」。
他怎麼敢的啊~
「他有什麼不敢的啊,他是范八爺親認的關門弟子,黑無常頭頭的接班人。」
我立馬改口,夸:「真是年輕有為。」
不愧是我一見鐘情的男鬼。
我爹無語,領著我去了陰司辦公室,將我丟給我媽就去陽間繼續出任務了。
我媽也不跟我敘舊,馬不停蹄給我安排了工作。
等再停下已經是半夜。
我媽去給我做我心心念念了一年的宵夜。
我坐在工位上伸了個懶腰,有些犯困。
按理說鬼魂是不會困的,甚至第二天回到陽間還能精彩奕奕上班。
但我大概第一次下地獄,水土不服,還是習慣性的困了。
我控制不住我不斷往桌面貼近的腦袋啊!
迷迷糊糊間,感覺一陣陰風貼近,然后肩上一沉。
我瞬間一個哆嗦醒來。
恍惚間看到一個帥哥站在我身旁,眉頭輕蹙。
我撐起腦袋,睡眼朦朧的笑:「這個哥哥我曾見過。」
「顧盡言。」
帥哥自報家門的聲音冷中帶磁,頓時將我從迷蒙的睡意中喚醒。
我立馬站了起來。
搭在肩膀上的薄毯滑落在地。
嗯?
哪兒來的薄毯?
顧盡言將掉落在地的薄毯撿起:「里面有我的休息室,困了可以去睡會兒。」
話里話外莫名透著熟稔。
一點不像他表面看起來的高嶺之花鬼設。
有些怪,但我可恥的心動了。
不過我嘴上還是盡量保住了最后一絲矜持:「三更半夜,孤男寡女,這不太好吧~」
他拍了拍薄毯,然后動作自然的搭在自己的臂彎:「一會兒我要去陽間出任務,休息室正好空著。」
「……哦。」
莫名失落。
但想一步登天確實是我不對勁。
矜持的我,應該先跟帥哥從靈魂開始交流。
于是我問:「聽老簡說,你是新時代新鬼,還念過大學,你以前是哪個學校的?」
「酆京大學。」
我有些詫異:「好巧,我也是。你是哪屆念的什麼專業?」
我問完,顧盡言卻只沉默。
他定定看著我,眼底的情緒讓人看不仔細。
我本來還因為「校友見校友」,一臉興奮跟他對視。
沒幾秒,就被他看慫了,飄開視線。
隨即,他像是嘆息了一聲,回:「13 屆,醫學。」
我忍不住將視線挪回他的俊臉,驚喜:「緣分吶,我也是 13 屆!計算機系,簡謠!」
「嗯。」他面色平靜,低聲應道。
可下一句,卻是不太尋常,「我知道。」
3.
我也不知道他怎麼知道。
大概也許可能我爹媽在地底也不忘跟帥哥鬼杰安利我?
4.
老媽做的宵夜真好吃。
帥哥的休息室睡著真香。
5.
第二天醒來時,我難得心情大好,精神奕奕去上班。
地鐵一如既往的擠。
門就要關上時,又沖上來幾道黑白影,伴隨著一陣鐵鏈叮叮當當碰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