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還是低估了他厚臉皮的程度。
不到第三天,他就找過來了。
當時我正跟于明一起往實驗室走,周行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
「唰」一聲從中間穿過,然后惡狠狠地拽住我,我不得不停下。
「干嘛?」
「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正猶豫,于明走過來抓住我另一只手,「老師實驗室需要人,許鳶,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話是對我說的,眼神卻一直盯著周行之。
兩人眼神之間的火花噼里啪啦的。
嘖,你倆去演偶像劇得了唄!
現在是下課高峰期,周圍越來越多人,我甩掉那兩只胳膊,讓于明先去。
我倒要看看這小子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于明走后,我問道:「說吧,帶我去哪兒?」
周行之繼續拽著我往前,視線飄忽,好半天才崩出倆字。
「看鳥。」
你小子,真是油鹽不進啊。
「我說的是字面意思。」
哦,早說呢。
在我們學校往南,是一片連綿的山脈,樹木茂盛,林產業發達,資源豐富,鳥獸很多。
對于我們這種專業的學生,是塊絕佳的觀察寶地。
據說前幾年還能進去看看,后面被人承包之后便不能隨便進去了。
周行之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輛車,坐進去的時候我還是懵逼的。
「你早說不就得了,還去買什麼鳥,就那只普普通通的嬌鳳,還是家養的,能觀察出什麼來。」
車已經緩緩開進了山里。
「這一帶是我家承包的,以后你要來隨意。」
我驚了,「承什麼?」
「承包。」
「誰家?」
「我家。」
「你什麼?」
「……」
天,我單知道周行之家里有錢,但沒想到這麼有錢。
這世界上有錢人這麼多,多我一個又能怎樣啊!
山的最高處建了一座塔,塔小,最多容納兩三人,而且中間還擺放著一臺望遠鏡。
設備不是新的,但清晰度很高。
「這是我外公的,他老人家以前也常來,后來腿腳不好就很少來了。」
「你以后想來就來,反正放著也怪可惜的。」
午后的光打過來,黑色發梢帶了點金色光暈。
周行之笑起來的時候很柔軟,完全沒了平時的痞氣,我心里一動。
「周行之,謝謝你啊。」
周行之坐直了,準備聽我的肺腑之言。
哎,那我就給他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吧,「咱倆也算是患難與共的兄弟了……」
「誰跟你是兄弟!」周行之一秒生氣。
「……」
他又嘀咕了一句,我沒太聽清楚,只不過他耳朵尖尖又紅了起來。
我突然想起來,宋姻說周行之和我以前認識,我問他有這回事嗎。
周行之羞答答地問我還記不記得以前初中的時候有個胖子。
誰的讀書時期不會遇到幾個胖子啊。
「我記得!那個小胖子喜歡欺負同學,我上學時還揍過他,給他揍得服服帖帖的。」
「太討厭了這人,要是再讓我遇到他,我還得揍他。」
「……」
「啊對了,你說他怎麼了?」
周行之面無表情,「嘎了。」
天,太慘了。
5
那天之后,我開始學校山頭兩邊跑,能抓住一絲機會就抓住。
萬一哪天周行之反悔了也不虧。
只不過大多數時候,周行之有空也會跟著一起。
擺弄儀器的時候,他在一邊撇嘴道:「你是真喜歡看鳥啊。」
我看著他。
「你說你每次跟著我來干嘛,你又不喜歡。」
他嘟囔一句,「你管我。」
「我可管不著你。」
「其實……你也可以管的。」他小小聲地說,扭扭捏捏地移到我面前。
我盯著面前的壯漢半晌,「走開,你擋我鏡頭了。」
「哦。」
周六,于明來找我的時候,我正準備出發去山里。
最近周行之回隊里訓練了,暫時回不來,基本上都是我自己去的,于明問我去哪里。
其實我有想過不如帶上師兄一起,多一個人還可以討論討論,只是這畢竟不是我能做主的。
我只能作罷,就隨便扯了個理由。
事情是發生在周二,我開始頻繁收到陌生消息。
「你穿裙子的樣子好美。」
「鳶鳶,你要是長發就好了。」
「我一直在你身邊。」
「真想把你鎖起來。」
……
每次收到的消息號碼都不同,剛開始我以為是誰的惡作劇,可后來發的消息越來越不對勁,我才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
「靠!等我抓住這個人我要他好看!」
「許鳶,你自己注意點,別沒事往那些沒人的地方跑。」
電話那頭,周行之不無暴躁地說道。
「我就是想確認一下是不是你,不是就行,別擔心。」
「我又不是變態。」周行之聲音一下就軟下來,帶著點委屈意味。
高大的壯漢撒嬌賣乖,扭扭捏捏的樣子在腦海中揮之不去了。
我頭皮發麻,咬牙切齒道:「你要記住,你是個猛男!」
「人家是你的小甜甜哦~」
快吐了。
凝重的氣氛因為這一打岔消散許多,掛斷電話,我刪掉了才收到的短信。
半個多月,我還是時不時會收到騷擾短信。
但對方僅限于發短信,讓我松了一口氣。
那天晚上八點多的時候突然收到實驗室老師的消息,說是去取報告。
我給鸚鵡添了點水,準備出門。
宋姻要和我一起去,我沒讓。
誰家老師大晚上發消息啊。
我故意往偏僻的路上走,慢慢地,身后果然響起了微弱的腳步聲。
我越走越快,身后那人緊追不舍,直到小路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