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穩住心神,顫顫巍巍地開口,卻發現聲音失了真。
「我,我的,我的……嗎?」
好一會兒,江清離都沒有說話,只是低垂著腦袋,一個眼神也沒給我。
很明顯的,他現在心情不好。
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打,白皙的手背上漸漸爬滿了青筋,張牙舞爪般,卻又被極力壓制著。
周圍的氛圍變得凝重起來,是風雨欲來的前兆。
要不……要不我改天再來?
我縮了縮脖子,悄咪咪往后退了一小步。
「江總,打擾了,我……」
話還沒說完,只覺得手腕被人狠狠擒住,帶著一股大力度的拉扯,我眼睜睜地看著自己不受控制向著江清離的方向倒去。
我靠我靠,完蛋!
我嚇得閉上了眼睛,緊接著一陣天旋地轉,后背重重地摔在了那把靠椅上。
椅子靠背是很軟的材質,倒是沒覺得疼。
我慌忙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江清離放大版的俊顏。
他彎腰俯下身子,欺身而上,雙臂支撐在椅子的兩邊扶手上,將我牢牢地困在了小小的靠椅上。
彼此間的距離太近了,他的呼吸完全噴灑在我面前,嚇得我大氣不敢出。
我感覺臉上的溫度在逐漸上升,不用看肯定紅了一大片。
「沈總真是貴人多忘事?」
語氣冰冷,帶著嚴冬的酷寒。
江清離一動不動地看著我,眼神鋒利,周身氣質凜然。
「連叫個鴨子一晚都需要給服務費。」
江清離說到這,忽地冷笑一聲:「沈總倒是離開得瀟灑,怎麼,是覺得我連外面那些都不如嗎?」
我低著頭,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江清離也沒再說話。
房間再次歸于平靜,四周靜悄悄的,似乎清晰地聽到了彼此的心跳聲。
「撲通、撲通。」
跳得毫無章法,江清離得心亂了,我的,也亂了。
「……對不起」
我開口,聲音有些悶。
下一秒,撐在兩側的手不見了,眼前的光線忽然明亮,面上一涼,大量的空氣涌入鼻腔。
我抬頭。
卻只看到門旁一道決絕的背影,轉瞬消失不見。
怎麼辦啊……
我苦惱地抓著頭發,胸口沉重地喘不過氣來。
10
「嘀嘀嘀嘀嘀嘀……」
我站在電梯前,急切地按著按鈕,快速而又刺耳的提示音響蕩在樓層內,引得無數辦公人員或好奇或疑惑的側目。
電梯屏幕上,樓層的數字在不斷變大。
10……
13……
17……
快點快點,再快點!
……19。
電梯在第 19 層停住了。
「啪!」
焦急迫切的情緒在這一刻到達了頂峰,懷里的戶口本掉落,砸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發出突兀的聲響。
望著它,我自嘲一笑。
人都要沒了,要戶口本還有什麼用?
就在剛剛,我離開那間辦公室,追問秘書江清離的去向,卻被告知江清離要離開帝都了,今天中午 12 點的飛機。
江氏集團的董事長將要遠赴海外親自開拓產業,這件事情,早在一周前,集團內部人員便已經知曉。
現在,11 點 55 分。
一陣陣的害怕和悔恨涌上心頭,我蹲在地上,忍不住紅了眼眶。
怎麼辦,江清離要走了,我追不上了……
「叮,20 層到了「。
電梯的提示音在此刻響起。
不再猶豫,我撿起地上的戶口本,起身,抬腳邁了進去。
40 層,集團的頂樓,江清離將要乘飛機離開的地方。
11
我攔下了飛機。
江清離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清清冷冷的一美人,撫著肚子,身上籠罩著一層父性的光輝。
「我又沒說我不負責!」
我急得在一旁跳腳。
他低著頭,不理我。
「那個,孩子的事情……」
「江清離,你看。」
我將懷里的戶口本拿出來,連帶著身份證一起放到了他面前,語氣誠懇:「你愿意和我結婚嗎?」
我抿著唇,內心忐忑,耳邊心跳如鼓。
江清離依舊低著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手中的戶口本都被我攥出了淺淡的印記。
我訕訕開口,打破了僵局。
「結不結婚都可以的,是我唐突了,換個……」
江清離卻忽然抬起了頭,冷聲打斷了我的話。
「你的負責就是結婚?為了孩子?」
?
難道不是嗎?
一時半會兒,我有些不明白江清離的問話了。
我怔愣著,隨后點頭。
下一秒,江清離笑了,帶著些我不明白的苦澀。
他站起身來,緩緩走到我面前,近 190 的個子帶來的壓迫感讓我忍不住后退了小半步。
他牽起了我的手,動作輕柔。
「走吧,我們去民政局。」
12
我和江清離結婚已經一個多月了。
婚禮打算等孩子生下來后再舉辦,只是在領證那天舉辦了一個小型婚宴,婚宴上,我看到了周瀲,她一個人站在簾子后喝酒,一杯接著一杯,仿佛有飲不盡的愁緒。
江清離依舊是每日風雨無阻地去集團工作,我則繼續管理著我的酒吧和酒店以及相應的合作事宜。
原本我和江清離是分房睡覺的,但為了照顧他的孕反應,我便搬去了他的房間。
每當夜幕降臨,兩米寬的大床上,江清離睡在最左邊,我睡在最右邊,我和他之間的距離足足隔了一米多。
我們相敬如賓,互不打擾。
陌生得像是隨機同居的普通房客。
今晚,踏著夜色,我回到了和江清離的家,他自懷孕后便嗜睡,總是習慣早睡,而今天,客廳里的燈卻一反常態,亮如白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