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遇見了,也見到了。」
「因為你,我才能有希望面對次日清晨的太陽,面對后半夜的黑夜。」
他頓了頓,輕笑一聲,似是在自嘲:「我時常深感疲憊,在無數的時候動過想要離開的念頭。」
「你給了我支撐下去的希望,成為我無論是白晝還是黑夜都能看見的璀璨明星。」
沈景抹去我的眼淚,長睫忽閃,揚了一下唇角:「你從不平凡,我摯愛的蘇燦燦。」
我抱住他,和第一次見面不同。
我長久而安穩地擁抱著他。
——
殺青一段時間后,我開了人生第一場直播。
我頭一次在眾人面前講述我的人生。
「我家在村里是貧困戶,貧困縣里的貧困戶,我上面有兩個姐姐,我都沒見過,聽姥姥說大姐病死了,二姐被送人了,生下我之后,我爸要摔死我來著,姥姥把我接走了,差不多五歲的時候吧,姥姥死了,我又被送回家里。」
「我爸和小三跑了,因為小三給他生了個兒子,所以我的名字成了笑話。」
「再然后,我媽找了個男人,給那個男的生了個兒子,我負責照顧他們一家,照顧弟弟。」
「村里的支教老師上家里三番五次地讓我媽送我上學,但是她怕花錢,也怕沒人照顧她的小兒子,我就說,我可以帶著弟弟上學,走二十里山路,走到一半我背著他,食堂的飯留給弟弟吃,我吃自己帶的干糧。」
「上完初中,他們給我找了婆家,說我長得好,有五萬的彩禮還帶一個大彩電。」
他們跟我說起來時,那笑容仿佛是有天大的喜事落在了我身上,恨不得下一刻就將我塞到婆家。
我笑起來:「五萬啊,五萬可以將我的一生斷送,可以將我的人生閹割。」
「我逃了出來,我有一個強烈想要改變人生的欲望,我想成為明星,我想不再過著暗淡無光的人生。」
「我曾經拼命捂著這些過往,可現在想來,我沒什麼好羞愧的。」
「至少該羞愧的不是我。」
「貧窮或者磨難都不是我自己能選擇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從中拼命掙脫,改變自己,改變我的人生。」
我看著如黑洞般的鏡頭:「希望大家理解我的難堪,原諒我的隱瞞。」
我伸出十指,給他們看我滿是繭子,粗糙僵硬的手:「因為我也曾無法面對,也曾在無數個深夜想要放棄。」
直播結束。
一直在鏡頭外的沈景也是第一次聽我的過去。
然而他沒什麼多余的反應,不安慰也不憐憫,只是和往常一樣歪倒在沙發上,偏低的睡衣領口露出一截鎖骨,語調平靜:「要不要吃蝦餃?」
「好啊。」我如釋重負般地松了一口氣。
我沒有再去關注網上人們的言論,只是聽經紀人說這次直播效果很好,引發了網絡上對價值觀的思考,影響不小。
傅寒出獄后不再騷擾喬弱水,沉寂了一段時間又開始爭奪集團,傅寒平常得罪過的人也很多,現在都趁機踩他一腳,讓他一時翻不了身。
喬弱水星途和原著一樣順暢,路人緣極好,只是最近有事沒事就給我打電話,自稱蘇家軍,誓死守衛我。
我和沈景出國待了半年,他本來的生意就需要在國外待半年,之前他陪我,現在就輪到我陪他。
之前網上說我英語不好,我找了老師每天練口語。
直到新年,我和沈景回國參加我電影的首映禮。
我在電影中重溫了一遍付晚的人生。
她死之后鐵騎入中原,人們想到了那個受任于敗軍之際,奉命于危難之間的女將軍,一桿銀槍一匹白馬擋在了眾生之前。
電影最后一個鏡頭,天色將晚,大雨傾盆,萬千鐵騎寒光凜然,絕望的人們等待著死亡最后的審判,雨中卻見一人浴血騎著白馬而來,她渾身是傷,血染紅了白盔甲,手持銀槍,不曾回首。
眾生只能看見她義無反顧的背影。
不被理解,不被信任,仍始終堅持自己的選擇。
笨拙,倔強,一身傲骨。
電影結束,主演們接受采訪。
沈景戴著口罩和帽子,只露出一雙眼,他拿著麥克站起來,一雙桃花眼含笑,水光瀲滟,格外勾人:「我想問問蘇小姐在拍攝中遇到了什麼困難嗎?」
我笑得特別燦爛,其他演員不明所以:「有困難,如果沒有我男朋友支撐不下去。」
沈景故作高深地哦了一聲:「所以你很愛你男友?」
喬弱水搶在我前面回答:「這和電影無關了,這位觀眾還是問一些別的問題吧。」
我坦然地點點頭:「特別愛。」
不過沈景還是被喬弱水喊來的保安請出去了。
我笑得前仰后合,喬弱水以為我被刺激了,小鳥依人地抱住我:「姐姐,不要傷心,我們都很愛你。」
她很善良,以為我還被以前的事困擾,想要給我鼓勵。
我揉揉她的頭:「謝謝,對不起。」
她不明所以。
我們的電影票房上映當天破三億,還上了五個熱搜,一水的好評。
入圍拿獎是勢在必得了。
「獲得第四十二屆華夏電影金桂獎最佳女主角獎的是——蘇燦燦!」
「祝賀燦燦!實至名歸!」
兩名主持人公布了獲獎者,說著我的獲獎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