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來,我獨自在深夜舔舐著心里的傷口,那無數個黑暗的日子,日夜侵蝕著我。
我努力地在人前維護著自己的自尊,但那天晚上刺骨的絕望總是不肯放過我,我深陷在沼泥地里,一直在茍延殘喘著,卻無人能將我拉出泥潭。
原來是因為真兇一直逍遙法外!才讓我那被吞噬的靈魂無法安寧!
7
我請了一周的年假,回到南城,去療養院看了媽媽,又去爸爸的墓前坐了一下午。
我見到很多老同學,還有當年的老師,旁敲側擊地打聽到當年的很多事。
更重要的是,我想找到當年辦案的民警。
卻得到消息,當年辦案的老民警已經在九年前因癌癥去世。
在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時,居然碰到了小陳警官,當年老民警身旁的小民警。
「你是安禾?」小陳警官看到我時,一臉不可置信。
我禮貌地點頭,說出我的來意。
「小陳警官,我想了解下當年的事。」
「也就你還叫我小陳,現在大家都叫老陳了!當年的事是我師父辦的,不過我也了解一些。」
十年,當年的精神小伙已經變成中年大叔了。
在我說出我懷疑當時還有第三個人在時,他眼神一頓。
過了好幾分鐘,他才嘆了口氣。
「當年具體辦案過程我也知道,但當時有第三個人在現場的證據檔案中確實不存在,現場勘驗報告中并未提起。」
我看問不出我想要的答案,轉移了話題。
「那你師父的住址能告訴我嗎,我想去看望下他家人。」
陳警官像是有話想說,但卻沒有開口,只是給了我一個地址。
走的時候,我跟陳警官表示將我來這里的事保密,他點頭。
「陳警官,我相信沒有任何犯罪是能被掩蓋的,所有犯罪的人都會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
我沒有告訴他我查到的事,因為我手中的證據還不夠,我不想當年的事再重蹈覆轍。
得到老民警的住址后,我去了他家。
我坐在老民警家附近的公園,和一群大媽大爺嘮了一下午嗑,打聽到一些消息。
當年老民警自己癌癥晚期,他女兒又是白血病,急需大額醫療費。
都說他家女兒運氣好,醫院方面竟然主動將他女兒手術和后續治療的費用全免了。
而我知道,宋家經營的產品正是醫療器械,和醫院關系一向匪淺。
我隱隱也明白了,當年極有可能是老民警幫宋家掩蓋事實真相,消除了證據,來換他女兒的命。
但這只是猜測,我拿不到證據。
我又重新回了趟當年的學校,在門口拍了張笑得燦爛如花的照片,發到朋友圈。
配上一行字:告別過去,活在當下,曾經的痛苦已隨風飄遠。
這條朋友圈是特意發給宋澤軒看的。
一分鐘后,林思怡卻最先打來電話:「安禾,你去南城怎麼不告訴我!不夠朋友!」
「思怡,謝謝你!」
謝謝她這十年來對我的努力拉扯,我才沒有墮入深淵。
電話那頭的林思怡頓了好久,才說:「你吃錯藥了?」
此時,宋澤軒的電話進來,我掛斷林思怡電話,接了他的。
「安禾,你現在在南城嗎?」
「對啊!」
「剛好我也在,要不一起吃個飯?」
我就是知道他在南城,我才發了那條朋友圈。
昨天是宋家祭祖的日子,他們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回南城,這是我之前所查到的信息。
我故作意外地說:「這麼巧啊,我現在剛好在高中校門口。」
他回答得很快,「那我現在過去接你。」
8
我提議就在附近找家餐館,他欣然同意。
學校旁邊有條必經之路,我們都曾走了無數次的小吃街,我和他肩并肩走著。
當年的小路已被拓寬,兩旁的商鋪有些也都換了好幾輪新店主。
我們去了一家二十年老店。
還是老味道,老板娘居然還認得我,送了兩碟小菜。
吃飯時,宋澤軒看著我,欲言又止。
「安禾,你回南城是有什麼事嗎?」
「就是想回來看下我媽。」
宋澤軒抬頭看我。「阿姨身體還好嗎?」
「老樣子,當年那件事之后,身體就垮了,我給她請了護工。」
宋澤軒身體微微一僵,「有什麼困難跟我說。」
這是想彌補他心里的不安嗎?
我心里冷笑,臉上則是一副感激的樣子。
「謝謝!」
「別這麼客氣。」
「真的,沒事的,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了。」
我臉色平靜,讓人看不出波瀾。
他既然會感到不安,那便再讓他的良心感到譴責,如果他還有良心的話!
「宋澤軒,你說,當年的事,我沒有做錯任何的事,憑什麼他們都覺得我有問題,為什麼受煎熬的是我?」
空氣凝固。
幾分鐘后,宋澤軒低頭悶聲說:「安禾,你沒錯,真的,你沒錯……」
他說了兩遍「你沒錯。」
那你當年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呢?我在心里怒吼。
藏在桌下的手已緊握成拳,我努力平復著內心,抬眼看向窗外。
剛好放學時間,暖黃色的夕陽透過玻璃窗照映進來,我看到馬路上放學的學生陸續經過,三三兩兩,互相嬉鬧著。
我一臉羨慕和憧憬,發自肺腑。
「年輕真好……」
我回過頭,看到宋澤軒直盯著我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