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嘉樹心里突然有些惶恐,又忍不住還是想知道。
程安安卻突然失控,抓著他的肩膀,帶著憤怒和痛苦質問他道:「那天上晚自習,她求你送她回家,你為什麼拒絕?你為什麼不愿意,你不是喜歡她嗎?你的喜歡就這麼廉價?」
「那天她的人渣父親帶著幾個混混來找她,她害怕到了極點求你送她,你說什麼?你說你要回去陪你的寶貝妹妹過生日。然后為首的混混猥褻了她,你知道她后面半個月請假干嘛嗎?送人渣去坐牢。」程安安,說完已經哭到無法發聲,這件事她本來準備隱瞞一輩子的。
可是憑什麼他們毫無心理負擔地活著,憑什麼,她就是想讓他知道,雖然她也知道這無濟于事。
她無比后悔,因為許漫漫高中考到了市里,然后她那時在她學校附近打工,她就讓她和她一起住了。
宋嘉樹失魂落魄地從她們的出租屋離開,路上積雪越來越深,今年的雪好像很大,這個冬天也實在是太冷了。
他無法承認是自己的原因,他從前覺得是她耍了他,他對她沒有好臉色,甚至在她生病的最后還那樣對她。
路上很滑,他沒有站穩,摔了下去。他躺在積雪里,衣服慢慢被浸濕,他卻毫無知覺。
有眼淚從眼眶中滾落,他對著蒼茫的天空輕聲喊道:「許漫漫,對不起!」
「許漫漫,很辛苦對不對。」他想起那個時候陪繼母去處理她母親的喪事,許漫漫木站在那里,像一棵干枯的樹苗。
聽旁邊的人說,她原本是把她外婆背去看病,后來外婆死了,她背著尸體走了回來。
一個十幾歲的女生,在雨夜背著尸體獨自在山路上走,這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但是宋媛媛卻對她的出現反應很大,她經常偷偷問他,媽媽會不會喜歡姐姐,不喜歡我啊!姐姐好可憐啊!
她真的多慮了,繼母連提都不愿意提許漫漫,在后來大家都知道了原因。
許漫漫的出生她自己無法選擇,可是大家都不愿意面對自己的問題,都把情緒給了她。
許漫漫的外婆當時怕被人知道這件事,一直攔著閨女不讓她打胎,后來月份大了,又打不下來了。
但是她不愿意承認自己的責任,或者說她逃避面對這件事,所以把這件事推到許漫漫身上,畢竟她年紀小,沒有反抗的能力。
許漫漫的媽媽自始至終都不愿意看到她,她的出生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
宋嘉樹捂著臉,他承認他也是劊子手之一,但是他早已沒有彌補的可能了。
3.
程安安在春天撿到了一只小金毛,她依舊沒有什麼精神,還是住在她們從前的出租屋里,小金毛每天都會纏著她,她有時候躺在床上失控的時候,小金毛就會在旁邊不停地叫。
它會拿頭蹭著她的手,會圍著她不停地轉圈圈。
她有時候想起許漫漫,控制不住,大哭時,小狗也會嗚咽著趴在她腿旁邊。
可能是因為小狗的存在,她有了點精神,也許又是因為遛狗必須要出門,生活又開始進行,只是買菜的時候會下意識買許漫漫愛吃的,天氣暖和了會下意識地給她選好看的小裙子。但是胸膛那顆跳動的心臟無時無刻地不在提醒她,許漫漫走了,許漫漫是把命給了她。
直到又一個冬季來臨,她去遛小金毛,那天在巷子里,她看到了那個男人,她永遠都會記得那個人,當初她和許漫漫去報案,送他去坐牢,結果因為證據不夠,他沒坐多久牢就出來了。
這件事對許漫漫的傷害遠不止此,她很早以前就感覺她不想活了,她的親生父親可以毫不猶豫地把她送到畜生手里。
她時常做噩夢,即使她在旁邊半夜醒來,也摸到她滿背的汗水。她變得更不愛笑了,她每天只是學習,不停地學習,她說她一定要考上好的學校,后來她做到了。
只是剛出學校的人怎麼可能掙很多錢呢?她選擇去做銷售,做小生意,但是不管她怎麼跑,卻永遠跑不過命運。
現在死了一個畜生,另一個畜生還在。
她開始化妝,開始出現在那個畜生面前她,她裝作很膽小的樣子躲那個畜生。
然后在一個隱蔽的監控下,那個畜生果然還是沒變。
他掐著她的脖子,有那麼一瞬間,她想就這樣死了,這樣這個畜生也會死。
可是她恍惚間好像看到了她的漫漫的身影,她在旁邊不停地阻攔那個人,卻無能為力。
胸膛那顆跳動的心臟提醒著她,這條命是她送她的,不能就這麼死了。
她開始奮力掙扎,金毛也撲咬著那個畜生。
被畜生拿刀捅了,狗叫聲、求救聲終于吸引了人來,她得救了。
她抱著狗,夜里依然是大雪,像那個漫漫走的那個冬夜一樣。
雪地里都是鮮紅的血,她抱著狗去醫院。
望著蒼茫的夜色大哭道:「許漫漫,你走吧!許漫漫別回頭了!」
「許漫漫,這些都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