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著我名字的,親屬位。
臺下瞬間一片嘩然。
眾所周知,我是對路星黎求而不得的超級「大舔狗」。
送飯送水陪上課,笑臉狂貼冷屁股。
王寶釧看了都要連夜把挖野菜的鏟子塞給我。
沒想到,路星黎居然轉變態度,來看我比賽了。
這無異于在眾人面前投下一顆深水炸彈。
「江綿牛波一!路星黎都能拿下!!」
「不是說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無所有嗎?這只見到春天的給我踢出去!」
「林清清呢?被這麼打臉,她不會善罷甘休吧?」
林清清確實不會善罷甘休。
這一個星期,我不知道被她「折磨」了多久。
「你手里的杠鈴是 80 千克的,不是 80 克的!臉給我猙獰點!」
林清清雙手叉腰,第 N 次指導我的表情管理。
「對對對!不能顯得太輕松,不然裁判以為你偷喝興奮劑,獎金就泡湯了!」
這招恐嚇對我十分有用。
比賽前一夜,林清清看著我合格的痛苦面具,終于松了口氣:「不枉費我給你開小灶這麼久。」
我苦哈哈地抹了把汗,還得卡在十一點的門禁時間前給路星黎帶夜宵。
社畜見了我都得稱一句勞模。
臨上場前,林清清拍了拍我的肩膀:「去吧,今晚姐請你們吃燒烤。」
主持人激昂的聲音適時響起:「下一位選手,Q 大江綿!」
通往賽臺的路很長,無數質疑的聲音尖嘯著涌入我耳朵:
「江綿?她不是來友誼賽劃劃水的嗎?」
「她不會創下 Q 大最爛的成績吧……不是專業人士就別來湊熱鬧了,看到就煩!」
「笑死,Q 大擺爛,連人都懶得找了?這次我 H 大必蟬聯冠軍!」
這些聲音我并不陌生。
我漫長的童年,就是在這種消極負面的言論下長大。
父母為了錢爭吵,宣泄不下的怒火一股腦發在我身上。
我營養不良長得瘦瘦小小,隔壁阿婆心疼地塞雞蛋給我吃,他們失了面子,揪著我的耳朵去道歉,明里暗里指責我挑食。
我去工地搬磚補貼家用,一星期能賺別人一個月的錢,他們搶過我兜里還沒焐熱的紙鈔,罵我沒個女孩子樣,將來肯定嫁不出去。
好像我做什麼,都是錯的。
我低頭思索的懨懨神色,在其他人眼里變成了緊張和心虛。
「江綿,不要聽別人瞎 bb!」林清清在身后扯著嗓子大喊。
她不解氣地指著其中一個吵得最厲害的男生,柳眉倒豎罵道:「你行你上!像只鵪鶉縮在臺上看就閉好你的嘴巴!」
「唱衰自家給別家長志氣,你是第一個。以后出去別說自己是 Q 大的了,我看你也挺嫌棄!」
林清清一通機關槍般的突突突震驚了所有人,有位妹子站起來也跟著喊:「江綿,你都能公主抱起路星黎了,區區杠鈴算什麼!我支持你!」
「對!人家女孩子抱得起兩百斤的大男生,就你這弱雞身板,不會抱八十斤的女朋友都嫌重吧!」
「恕我直言,眼屎得糊多厚一層才能眼瞎看上這個男的啊……」
指責我的男生見所有矛頭指向自己,氣憤地瞪了我一眼,灰溜溜地跑掉了。
沉默半晌的路星黎開口了:「首先,我還沒胖到兩百斤。」
他的嗓音慵懶,卻穿過千萬個嘈雜回聲,落進我耳里:
「其次,江綿,我說你可以,你就一定可以。
「畢竟輸給一個杠鈴,我會很沒面子的。
」
我看到他嘴角勾起的淺淺笑意。
那雙清凌凌的桃花眼里,滿滿當當只有一個我。
9
別人潑你冷水,那就燒開了,再潑回去。
這個道理,我不是從小就懂了嗎?
我笑笑沒說話,斂眉往手心搓了搓鎂粉。
「第一次……」主持人卡殼了,瞇著眼睛仔細瞧了瞧,才語氣興奮地繼續念下去,「55kg!」
臺下靜了靜,旋即掀起了更大的浪潮。
「55kg?!上一屆的冠軍許媛是省隊退役的,最后也才到 65kg 吧,起點這麼高的嗎?」
「江綿 666!感覺會見證一個神話……」
我輕而易舉地舉了起來。
甚至大部分力氣,都用在讓我的動作不會太紕漏百出上。
三秒后,杠鈴哐當一聲落地。
臺下的觀眾才如夢初醒,愣愣地張大嘴巴。
很快,掌聲從稀稀拉拉變成排山倒海。
「我賭一包辣條,江綿肯定能贏!」
「快來個人扶扶朕的下巴……」
中場休息后,一位女生和我杠上了。
最后一輪,她報到了 75kg。
一個從未有過的數字。
遠超她自身重量的杠鈴,被肌肉賁發的手臂穩穩撐住。
豆大的汗珠從她的臉頰滑落,三秒時間無限拉長成線。
一個沒有天生神力的普通人,要經歷多少血與汗,才能坦然站在授勛的賽場上?
這世上本來沒有神的,但總有一群笨蛋,為了熱愛將自己錘煉得無限接近于神。
「75kg,成功!」在裁判的點頭下,主持人激動地宣布,「破了上一屆的紀錄,好樣的!」
女生的身體還在抖,擦肩而過時,我聽到她輕聲對我說了一句:「加油。」
無關勝負欲,也無關嫉妒和不安。
單純的,只是作為對手的欣賞,全力以赴便是最大的尊重。
「江綿第三次,80kg!」主持人在接連不斷的刺激下練就了鋼鐵般的心臟,看到這個數字已經變得無波無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