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他秘書說宋釗吃多了辣椒胃潰瘍發作。
一會助理說他胃藥找不到了。
一會銷售部經理說宋釗身體不適,喝出胃出血,可今晚還有個酒局要談。
我一條都不理。
相信我把培育中心賣給唐敏之的消息傳出去以后,宋釗一定面臨了很大壓力。
我在等他意識到,他必須向我低頭。
最后,他打電話問我:「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肯見我?」
我:「你簽了股份轉售協議,還有永恒之戀的分成協議。」
我需要幾筆長遠的收益,好在我死后,繼續維持留守兒童的生活保障。
宋釗:「簽了你就會來嗎?」
「是。」
12
宋釗到底是把協議簽了。
拿到蓋好章的傳真件,我反復確認了好幾遍,背著包去赴約。
一看到宋釗滿臉的閑適,我就清楚,這是一場鴻門宴。
幾個男人拼命架秧子灌酒,而我的胃,其實比宋釗更不好。
宋釗在等我服軟。
可就算是死,也不會求他。
我仗著這具身體喪失了大部分的痛覺,酒到杯干。胃里一直翻涌。感覺自己快要控制不住。
宋釗臉色越來越黑,最后忍不住打斷:「不錯啊,跟著唐敏之去一趟山里,酒量見長啊。」
「是啊,和唐少一起為山區發展做了貢獻,心情好,酒量就長。」我邊說,邊用袖子擦了下嘴,咽下差點滾來的血。
對不住,唐敏之,我又拿你鎮幺蛾子了。
有一說一,唐敏之的名頭是真好使,幾個老板紛紛簽下合約告罪跑路。
這場鬧劇,到此算是畫上了句號。
我點了點合約,示意他任務達成,起身往外走,出了包廂,我就佝僂了腰。
不行了,滿嘴都是血腥味兒。
我扶著墻摸向廁所,沒注意到宋釗跟在我身后,在我進洗手間后,他拿了塊「維修中」的牌子掛在了門上。
我趴在馬桶上吐得狼狽,忽然一片陰影兜頭罩下。
宋釗冷嗤:「難受了?該!誰叫你跟個倔驢一樣,早向我低頭不就沒事了。」
我氣得渾身發抖,又是一口鮮血涌到嘴里,單憑咬合力根本撐不住,只能用手死死捂住。
我不要,我就是立即死在這里,也不要在他面前流露一絲脆弱。
那樣就好像輸給他一樣。
我忍得辛苦,他可能是覺得我在哭,伸手過來捏我的下巴,我怎麼可能讓他得手。
宋釗不耐煩地拍我的后腦勺:「夏千燈,差不多得了,別鬧了,我已經從劉如霜那里搬回我們的家了,你丟掉的東西我也重買了。你跟我道個歉,服個軟,我們繼續過。」
他這一拍,我頭腦一陣眩暈,緊咬的牙關松開,滿嘴的血立即吐了出來。
順著馬桶邊緣往地上滴。
滿心絕望。
宋釗呆住,他看著滴答的血,又看看我,好半天反應不過來。
就在這時,一聲巨響,門被踹開。
我詫異地抬頭看過去,就見唐敏之穿著襯衫,臉色陰沉地站在門口,緩緩收回腳。
他的大衣被抱在懷里,銀灰色的襯衫卷到小臂上方,露出青筋緊繃的手臂來。
看起來水晶琉璃般病弱精致的青年,厚重的外套下竟是高挑結實的身線。
唐敏之大步走進來,揪開宋釗,一拳打歪他的臉:「宋釗,你知道嗎?第一次見到夏千燈的時候,我就在想,你這樣的人渣,怎麼配有這麼好的女朋友的?老子處處比你強還單身呢!」
說完,丟開他,過來一把公主抱,把我抱了起來。
宋釗這才反應過來,他撲過來,試圖從唐敏之手里搶過我,被唐敏之又是一腳踹開。
宋釗不甘心地捂著腰:
「千燈,對不起,我沒想你難受,可我不用這種手段,你根本不愿意見我,更不會留下來好好聽我說話。」
「你知道嗎?你錯怪我了。我對她只是因為走不出過去那口惡氣,才會被牽扯了注意力,可我愛的是你。尤其是醫生說你……那一刻,我覺得我心里要疼瘋了。比當初失去她要疼一百倍。」
「千燈,你是我的命。」
「我知道,我那天做的事兒很過分,可我那是因為……」
「是因為我夏千燈愛吃醋,你覺得把我的東西給她,我就算死了都會從地里爬起來對嗎?」我打斷他,滿眼嘲諷。
因為他覺得我愛吃醋,想我活過來,所以把我的訂婚戒指給他的白月光,在我們的婚房親吻她。
因為他覺得我愛吃醋,所以發現我的氣憤已經超過了他的預期,于是用更加過分的舉動,宣示他在我們愛情中占有主導地位,希望我識相地不要計較。
因為我真的拉黑他,不要他了,所以他故意把我的婚紗送給劉如霜,意圖向我證明,我還是愛他的。
宋釗徹底呆了。片刻,他問我:「你都知道,為什麼還要……」
「宋釗,如果是我為了救別人把你丟在水底呢?如果是我為了這種理由,對別人親昵呢,你能原諒我嗎?」
他被我問住,手開始發抖。
看,他不是不清楚后果,只是不愿意承認我會傷心,會絕望,會因此不要他。
13
宋釗就像條得意之際,被人猛扇了一巴掌的野狗。
他想上救護車,被唐敏之一腳踹了下去。
可他并不甘心,打的追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