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我去 KTV 門口等他下班,他在 KTV 兼職。
卻遇到了幾個不速之客。
我本以為謝雨晴他們上了大學后就再也不會見面了,沒想到這個城市還是這麼小。
醉酒的程路遙拉住我的手,瞇著眼睛:「蔣豆豆,你好像變白了,也變好看了。」
我不是很習慣他這個調調,掙脫開他的手:「學長好。」
之后就是同樣醉酒的謝雨晴冒了出來,一把將我推倒在地,場面一度變得混亂。
我遭受著謝雨晴小姐妹的拳打腳踢,謝雨晴和程路遙邊吵邊拉扯著,程路遙的兄弟們在旁邊勸架。
突然一個瓶子猛地砸在我身邊的地上,讓所有人都噤了聲。
范晨眼里帶著怒氣將我從地上扯起來護在身后,盯著謝雨晴:「上次棍子沒挨夠是不是?」
她縮了縮脖子。
倒是程路遙瞇著眼睛質問范晨:「你就是之前打雨晴的人?」
范晨冷冷地吐出兩個字:「她活該。」
程路遙看著他身上的服務員衣服笑了:「現在的服務員都這麼囂張了?你信不信我一個電話,你連工作都沒了?」
范晨正準備罵人,我拉了拉范晨的衣袖:「范晨哥哥,我們回家吧。」
這群紈绔子弟,我們惹不起。
范晨摸摸我的頭,看了他們一眼,沒說話,轉身帶我離開。
但紈绔子弟之所以被稱為紈绔子弟,就是他們做事不管后果。
無數的拳頭落在范晨身上,我邊哭邊叫,但過往的路人拍照的拍照,看好戲的看好戲,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忙。
我跪在地上求他們:「別打了,求你們別打了,我道歉,我給你們磕頭,求求你們別打了......」
我把頭重重地磕在地上,但他們依舊沒有停下來,范晨的嘴角開始滲出鮮血,我大叫著過去護在他身上。
「豆豆,躲開......」
范晨用力推我。
我哭著搖頭。
范晨一個用力將我護在身下,無數的拳腳落在他身上,但看著我的眼神依舊是閃閃的光亮。
「豆豆,沒事。」
他嘴角還帶著微笑。
「哥抗揍。」
我用力地尖叫著想推開他,想幫他承受那些疼痛,但他緊緊抱著我,任由拳腳落在他身上。
我恨死他們了。
我恨死他們了。
憑什麼因為我們是農村來的就這樣欺負人?
憑什麼因為我們是貧苦孩子就要肆意地挨打?
我們從來沒有做過壞城市有一個落腳的地方。
一點點地方就夠了。
連這樣也不可以嗎?
我緊緊地握住拳頭,范晨嘴角的血滴在我臉上,我渾身都在發抖。
直到 KTV 的保安過來,才結束了這場無厘頭的亂斗。
我說要帶他去醫院,范晨死活不同意,說沒什麼傷,回宿舍擦擦藥就好了,我拗不過他,去藥店買了藥和紗布,和他往地下室走去。
在給他上藥的時候,他躺在我腿上,疼得齜牙咧嘴。
我想起小學那個午后,我被大哥欺負的那天晚上,他挨了揍也是這樣躺在我腿上。
眼淚忽地就掉了下來。
范晨來擦:「別哭。」
我搖頭:「你好像總是因為我受傷。」
范晨閉上眼睛:「哥說過,沒人能欺負你。」
9
保送考試那天早上,范晨起得很早,給我做了豐盛的早餐。
在考場外,范晨意氣風發地拿出一條橫幅,上面寫著幾個大字。
蔣豆豆,你最棒!
我興奮又有點羞澀,朝他做了個加油的姿勢,然后走向考場。
考試結束,我自我感覺發揮很好,喜滋滋地到修車廠準備等他下班。
但老板告訴我他今天沒上班,不知道干嘛去了。
我找老板借了手機,給他打電話也關機,然后我又去了 KTV,依舊沒找到他。
我莫名心慌,又找了一大圈,才決定回家等他。
他一定會回來找我的。
但鞋柜上的一張銀行卡和一封信告訴我,他好像不會回來了。
從那天開始,范晨就失蹤了,電話也變成了空號,任憑我怎麼找,去哪里找,也找不到他。
我請了幾天假,滿大街地找他,甚至手寫了很多份尋人啟事,還報了警,但是警察對比了字跡說確實是他寫的,是自愿離開,也沒有消息。
我滿大街地尋找,修理廠,KTV,任何人都不知道他的消息。
我渾渾噩噩,我不知道怎麼了,明明一個月前還是好好的,他為什麼突然就消失了。
拿到保送成績那天,我如愿保送。
但我卻一點都笑不出來。
范晨哥哥,我做到了。
但是你去哪兒了?
我在三所重點大學之間我選了本地的大學。
我如果走遠了,到時候范晨回來就找不到我了。
10
雖然大學住宿舍,但是我沒退之前和范晨住的地下室,我每個周末打工賺錢續租,回家做做清潔。
我還是沒有放棄尋找他,修理廠的老板是個五十多歲的叔叔,一直把范晨當兒子看,也在幫我一起找他。
為了感謝他,我每周都會去給他馬上要中考的小兒子補課。
這天給他兒子講完最后一道題,老板叔叔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心中就是有一種直覺,我感覺自己心跳都在加快。
「是不是他有消息了?」
老板沉默了一下,然后點點頭。
我猛地走到他面前,聽見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