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央聲音酸澀,「后來我學他,也開始喝酒,跟了一群不良學生在一起混。」
路央低著頭,神色是我沒見過的脆弱:「人學壞是很快的,甚至不需要人教。」
我也被拉入他的世界,悲傷在心里蔓延開來。
我更加堅定了,要幫他學習的念頭。
我想讓他變成以前的少年,想讓他成為更好的人。
但是愿望在我心里種下了,我卻沒了去實施的時間。
第三次市質檢,我們學校的成績被隔壁學校超過去了,特別是全市前十才占了 3 個。
我們校長是個非常注重成績的人,他警鈴大作,開始嚴抓我們尖子班的學習。
本來晚上我們走讀生是可以自由選擇要不要在學校自習的,但現在,學校強制尖子班的必須全部都在校自習。
沒辦法,本來高三就緊張,給路央補習已經是我擠海綿一樣擠出的時間。這下學校一嚴,我做卷子做得暈頭轉向,再也顧不過來路央。
于是,我督促他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的信息也沒發了,晚上也再沒一起去圖書館學習,見面次數一周一次都不一定有。
不過路央應該也不在乎。有次我和宋斯從辦公室拿了試卷出來,往教室走的時候,碰巧遇到路央。我有點開心,畢竟難得看見他,想偷偷跟他打個招呼。
結果路央卻臉色很沉,只看了我一眼就皺著眉轉移了目光。
我有些尷尬,走廊很窄,我走里邊,便讓宋斯往我這靠了些,方便路央先走。
路央不知道抽什麼風,明明位置挺大的,卻在經過我們的時候,用力撞了一下在外面的宋斯的肩膀。
我感受到肩膀傳來的力度,連忙去問宋斯有沒有事。
宋斯擺擺手,說他沒事。我回頭,看到路央筆直高傲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
什麼人啊這是。
自從那次之后,我再次聽到路央消息,是路央因為打架被通報批評的通知。
驚訝之余,我卻突然發現一件事。
路央打架,為什麼,我一點也不疼了?
10
我發消息問路央他在哪,本以為他不會回,但這次卻很快回了我:「在家。」
下了晚自習,我立馬趕去他家樓下,把他喊下樓。
路央很快就下來了,語氣很冷:「你來干嗎?」
我著急問他:「你怎麼又去打架了啊?」
「關你什麼事,」不知為什麼,他又好像恢復了我們剛認識時的冷漠,「不是有了新歡?管我做什麼?」
「什麼新歡?路央,你能不能好好說話,我沒惹你吧?」
他的語氣陰陽怪氣的,我也不自覺語氣變得很沖:「你已經高三了,能不能別這麼幼稚?天天打架有什麼意思,也該為自己以后的人生考慮了吧?」
如果說之前他只是冷漠,那在我這句話之后,他是真正生氣了。
「程舒,你以為你誰啊?就因為你這個破痛覺綁定,我聽了你幾句話,你真以為你能指揮我了?」
路央倨傲地看著我,面帶嘲諷:「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少他媽管我。」
他的話像刀,一刀一刀割著我。
我走上前,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手上很疼,但臉上毫無感覺。
果然,路央的痛覺綁定,解除了。
今晚的風很涼,風吹過的時候,好像把我原本昏沉沉的腦袋吹醒了些。
現在想想,我之前的行為,可不就是個舔狗嗎。
給他送藥,給他送早餐,幫他整理筆記整理到凌晨。發沒有回復的消息,被兇了仍然屁顛屁顛跟在他后面。
當舔狗可真沒意思啊。
在路央兇我之前,我先開了口:「恭喜你,路央,你解放了。綁定解除了,我不管你了。」
路央的表情瞬間變了。
「你什麼意思?」
「綁定解除了,你以后愛怎麼樣怎麼樣吧。」我又重復了一遍,「放心,我不會再把自己當回事了。」
說完,我沒看路央的表情,轉身就走。
沒走幾步,我的手腕被死死抓住。
「程舒,」可能是錯覺,他的聲音竟然有些顫抖,「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我用力甩開他,甩不動,只好大聲喊:「你不放手,我這輩子不會再和你說一句話。」
手腕上的力氣松了。我快速跑出巷子,攔了輛車。
微信消息彈出,是路央發的「對不起」。
消息狀態是「正在輸入中」,但我已經不想看了。我拉黑了他,并且拒絕了他之后多次發來的好友申請。
好累,比做物理卷子還要累。
直到期末考結束,我真的再沒和路央說過一句話。
偶爾在學校碰上,他好像有什麼話要說,朝我走過來,但我都裝沒看見。要不立馬轉開頭,要不直接拐個方向往別的地方跑。
期末考結束后第一天,我起了個大早,和朋友去郊區玩。
剛吃完晚飯,在回家路上,收到鄰居阿姨的消息:「小舒啊,你門口有個男的蹲著,好嚇人啊,要不要幫你報警?」
我疑惑著點開了可視門鈴的監控。
因為他是蹲著,我看不見他的臉。我只好往前翻了翻監控記錄,看到了今天 10 點的消息提醒:「有人在家門口停留。
」
路央的臉出現在屏幕上。
我連忙回了阿姨:「沒事阿姨,是我同學。謝謝阿姨了。」
監控顯示,路央從 10 點來了以后,敲了很久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