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放下了對他的期待,明白了萬事只能靠自己。
那也是我第一次,對陸銘說我不想喜歡你了。
我從他手里奪過最后一個紙箱。
「回去吧,我可以自己搬。」
冷然的態度讓陸銘的臉色沉了又沉。
他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麼,又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
「挺熱鬧啊姐姐,要幫忙嗎?」
8
說實話,車子停到小區樓下的時候,我還有點恍惚。
剛才江馳宇一來就擋在了我和陸銘中間,架勢不像來幫我搬家的,倒像來幫我打架的。
只是沒來得及多想,腦中又閃過一個問題。
「今天搬家額外收費嗎?」
我記得他們的訂單里,沒有幫人搬家這一項。
向楠財大氣粗,但對我這個小編輯來說,兩千塊可是一個月的房租。
江馳宇笑了,解開安全帶,玩味地抱著雙臂打量我。
「當然有啊姐姐,你不會想白嫖我吧?」
我心里一「咯噔」。
「多……多少?」
我發誓,超過五百我立馬就棄車逃跑。
他直直看著我,眸光里蘊著一波又一波秋水。
給我盯怕了。
他越靠越近,就在我以為要吻上來的時候,他又低頭笑了,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
「瞧你嚇的,好歹請我吃頓飯吧姐姐?餓一上午了。」
我一頓,連忙說好。
于是搬完箱子,我倆去了海底撈。
不得不說,年輕真好。
除了可以用學生優惠,回頭率還超高。
當然,主要是江馳宇長得太帥了,連帶著對我也備受矚目。
有人又開始議論我的長相。
「你看那個女的,頭上好大的疤啊,這樣都不去整整嗎?」
「誰知道啊,家里出不起這個錢吧。不過那個男生好帥啊,怎麼會看上這種丑八怪啊。
」
針刺般的惡語讓我我心里一驚。
我往頭上一摸,糟糕,忘記戴帽子出來了。
當年出事后,爸爸也想過讓我整容。
但是媽媽一個人開小商店收入不高,爸爸的腿又需要錢做治療。
我心疼他們,就一直拖著沒做手術。
我手忙腳亂地放下劉海,就在這時,江馳宇忽然彎下了腰。
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在我額頭上一點,止住了我的動作。
「拜托,有疤超酷的好不好,要多幸運才會長出小翅膀啊。」
猙獰的傷疤,竟然被他說得如此浪漫。
他幫我把碎發別到耳后,模樣珍重得好像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告訴我,不需要掩蓋住那道丑陋的疤。
隔壁桌的女生還在嘰嘰喳喳,江馳宇站直了身體,眉頭瞬間皺起來了。
他走過去,雙臂撐著桌子,直視著那個最歡騰的女生。
對方的臉馬上紅了。
「你……你找我嗎?」
他咧嘴一笑,然后在女生驚艷的目光中,緩緩開口:
「是啊,來聽聽你在狗叫什麼。」
女生一愣。
我也愣住了。
同行的人急了,盯著江馳宇罵道:
「不會說話就別說啊,長得挺好帥,說話怎麼那麼難聽!」
江馳宇笑了,眉毛一挑,
「哦,你也知道人不可貌相啊。」
「怎麼就許你在背后說別人,不許我當面罵你呢?」
懟人的女生一噎,隨即又反駁道:
「就算剛剛是我們不對,你一個男生,怎麼這麼能沒教養,隨便罵女生啊?」
江馳宇冷哼一聲,「不好意思,我的教養只用在我喜歡的人身上。」
說這話的時候,江馳宇扭頭看了我一眼,才對那女生說:
「至于你,好好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配不配得到尊重吧。
」
這時已經有幾個店員圍了過來,我不想把事情鬧大,拽了拽江馳宇的袖子。
「算了,我習慣了。」
江馳宇還想再說什麼,但架不住我的請求,凌厲地目光掃過那兩個女人,又心疼地揉了下我的發頂。
「任何人都不應該用外表去定義一個人,也不應該用因為外表去傷害別人。陳曦,我知道你有多好,不要為他們難過。」
我聽得一愣,心間涌入一股熱流,又莫名酸澀。
因為我忽然想起,陸銘就從沒對我這麼說過。
雖然每次他看到別人嘲笑我的傷疤時,都會幫我趕走對方,但事后也只會冷冷對我說一句:
「陳曦,把帽子戴好。」
他和陸銘,實在太不一樣了。
幾分鐘后,店員的道歉拉回了我的思緒。
店長給我們換了個位置,還送了份麻辣牛肉做補償,我也沒有多做計較。
吃完他送我回去,江馳宇和我并排走著。
他雙臂抱在腦袋后面,用力伸展了下身體。
隨著動作,黑色衛衣徐徐上提,露出了一點若隱若現的腹肌。
我剛好瞟到,臉上一紅。
江馳宇察覺到我的扭捏,快步走到我面前,攔住了我的去路。
「姐姐怎麼了?」
似笑非笑,分明是知道我看見了。
我輕咳一聲,轉移話題和他道謝。
但我忘了,他是個得寸進尺的。
「真要感謝我的話,下次和我約會吧。」
「約會?」
「最近不是有個游樂場開幕了麼,我弟中了三張門票,非要拉著我一起。我不想他和他女朋友的當電燈泡,所以想再找個人一起去。」
他彎下腰,咬著唇,開始向我賣慘,
「姐姐,沒人照顧的單身狗會被臭情侶丟在一邊,很可憐的。
」
我本想說你也可以選擇不去,但看著他粲然的星眸,又找不到拒絕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