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瞧著還有兩日即將回老家。
父親和兄長忙著將京城的宅子盤出去,我忙著和這些年京中熟人吃散伙飯。
蕭暮言身邊的貼身內官卻又來了,說我年滿二十五出宮之事還需親自進宮去辦,還給我送了一信函。
拆開一看,是一張和離書。
他丫的,是張郃寫給我的和離書!
我皮笑肉不笑:「我和張大人和離之事也歸宮中管了嗎?」
內官卻將目光飄忽:「那個,蘇姐姐,咱都是當差的,這主上辦事……您還是親自去宮中一趟吧,陛下有要緊事找您。」
「行,辛苦公公,明日一早我就進宮。」我滿臉微笑。
呵呵,我去個屁,此時不封心鎖愛,趁機跑路,我回去繼續給他打工當大怨種?
我對他的確有心思,但不是蠢!
內官前腳剛走,我后腳跑回家叫上父兄跑路。
老爺子駕著馬車頗有些感慨:
「哎,女兒你說,陛下這種人,我當初自愿請軍要去捉拿張仲遼,他卻嫌棄我年老不能上戰場,好不容易答應了卻又在背后使你,現在拖著你的出宮文書,簡直是……」
對于我爹控訴蕭暮言的事兒,我一直不插嘴,此時有些怔愣:
「爹,你自愿去河北的?」
「當然,廉頗老矣尚能飯否?我雖七十,可這大刀還耍得住,這不,回鄉之前想搞把大的……」
「怎麼了?」
「沒什麼。」
我掀開馬車簾子,不由得回望宮城一眼。
夜里燈火萬盞,重樓萬千,如同海市蜃樓。
無論利用還是坦誠。蕭慕言終歸還是完成了他當年的愿望。
算啦,十年往事就至于此吧。
我愿九州再無戰事,國泰民安。
我祝他宮中事事圓滿,朝上騰蛟起鳳。
我收回目光,馬車一路出城,直奔老家那旮旯。
我和我爹兄長商議,回鄉可以開個殺豬鋪子再做點其他小生意。誰知美夢還沒開始,馬車忽然被人急急攔住。
我勒住韁繩,抬眼,來人一身盔甲于高馬之上,如瓊枝一樹,栽于黑山白水間,終身流露著琉璃般的光彩。
不知為何,我驀然想起了有一年春日休戰之際,我得空離開軍營同女伴們去山中踏春,他不知從哪里回來恰好順路來找我。
彼時春光和煦,郎君看花東陌上,驚動洛陽人。
「蘇蒼蒼,我有要緊事和你說。」我出神之際,他忽然喚我。
因為縱馬狂奔的緣故,面色緋紅。
29
卷鋪蓋跑路被老板抓住,該怎麼辦?
在線急等!
我看了父兄一眼,忐忑下了馬車,開始謹慎措辭:「陛下,我們不是逃跑哈……」
「姜姒已經走了。」
「哈?」
「蒼蒼,留下來。」
「啊!」身側之人清音縹緲,使得我平地崴了腳。
蕭慕言卻將我扶住:「這些話原本早該同你講的,可我又想著將姜姒之事處理好再來同你講,誰知你會這麼快就溜……」
我緩緩轉頭,回看身后的蕭慕言。
似有萬千繁星都落入他眼底,波瀾微漾的清眸倒映著夜空的璀璨,令人呼吸一滯。
他眼眸一轉,波光凝照于我。
「我知道我這個人冷漠自私,對待萬事都會權衡和算計,但是蒼蒼,我從沒有想過在其他地方要利用你,利用蘇家。」
「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對你明示暗示,甚至假意答應將姜姒帶進宮,和她商量做戲想引起你的注意,可你始終不為所動,倒還去勸姜姒跟我走……我只能破罐子破摔,使盡各種手段。
」
「我對你所做的一切,不過只是換取你的心意。你說我心機也好,偏執也可,反正我一點都不后悔。」
「蒼蒼,我傾慕你。我想同你長久。」
夜風溫軟,空氣中飄著野槐香。
他拉過我的手:「你怎麼想?」
我仰起頭細細看著眼前的人,烏衣墨發,面容剛毅而不失柔和。和初見時似乎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好像又沒什麼變化。
我怎麼想?還能怎麼想……
我撥了撥耳邊的碎發,半晌,我聽得自己貌似平穩卻隱約有些顫抖的聲音響起:
「我勸姜姒同你進宮,是因為當時那個情況只有她答應進宮才不會落到其他人手中。你知道的,亂世對她這樣的人是不公的。非我不在乎。」
「什麼?」蕭慕言眼里神光震動,眸底似有千般言語萬種神情。
我吸了口氣,抬眼直視他:「蕭慕言,我們認識十年了。」
「是啊。」
「十年了,你怎麼現在才說啊!」我一把撲過去,將人抱了滿懷。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