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月如的母親冷眼看著一切,她如今已經蒼老了許多,再沒有初見時的盛氣凌人。
她厭惡地看著我,「你們所有人都會被她害死,她就是個喪門星。」
話音剛落,她就被我憤怒的『父親』拽下了餐桌。
男人向我道歉,說時月如的母親喪女心痛,腦子已經不好了。
雜七雜八的親戚,也趕忙安撫我,說我是有福氣的人。
我看著這滑稽的一大家子,只覺得自己在看一場詼諧幽默的木偶戲。
而唯一清醒的人,被人指責說腦子不好。
「沒關系,她也沒說錯,我就是個不入流的私生女。」
這話一說,時家都快炸了,他們指責時父年輕時不懂事,指責彼此當初太忙沒來得及幫我。
這場木偶戲的傀儡線,原來就綁在我的指尖。
時月如母親的助攻,讓我在時家公司的職位更上一層樓。
那些『賬目』也被我輕而易舉地搞到了手。
唉,所以說,果然沒人會真心關心私生女吧。
他們不知道我的專業,也不相信我有什麼大的能力。
為了展示自己的誠意,也為了討好宋霆,他們連防備我一下都嫌欠奉。
于是我好心幫他們把錯誤的賬目全都修正了。
做假賬可是違法的呀,我搖搖頭,把關鍵的證據發給了宋祁。
「搞快點,別墨跡。」
有些事情我可以做,但有些事情,宋祁這個躲在幕后的人來做更為合適。
他要拿到宋家,我要搞垮時家。
沒有繼承權的小少爺和不入流的私生女,簡直是再合適不過的狼狽二人組了。
狼狽為奸的狼狽。
22
秋天的時候,時家堅持不住,徹底垮臺了。
有些事他們仗著燈下黑,在城墻根底下也敢胡來。
宋祁拔起蘿卜帶著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斷了時家所有后路。
「你真狠啊。」我誠心贊美他。
「滾吧你。」他秒回。
我收起手機,看著落下的枯葉,覺得空氣都清新了幾分。
心中的那個名單上,如今只剩了最后一個名字。
宋霆。
23
時家垮臺后,我在宋家的處境變得微妙了起來。
畢竟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我能嫁給宋霆全靠兩家的利益往來。
如今我沒了背后的價值,宋老爺子未必不會逼宋霆另娶。
宋霆開始忙于工作,我們都清楚,他在公司的地位越高,老爺子能拿捏他的就越少。
而我除了時不時參加一些聚會,欣然迎接貴婦們復雜的眼神外,并沒有別的事情需要做。
宋霆越忙,我就越清閑。
在某位小姐終于躍躍欲試地挑釁了我后,我回到家,難過地問宋霆。
「你會離開我嗎?」
「我沒有價值了。」
宋霆心疼地抱住我,他向我保證我一輩子都會是宋夫人,讓我不要相信外面的風言風語。
這倒也不必,聽起來怪像詛咒的。
我作出一副信任又依賴他的樣子,但通過各種渠道出現在他身旁的,對我輕視的言語卻不容他忽視。
終于在我生日那天,宋霆為了讓我寬心,也為了證明自己永遠不會背叛我。
他把自己好不容易拿到手的,他名下宋氏所有的股份都轉給了我。
「如果不是你,也許我早就死了。」
「我知道在這種時候說什麼都顯得輕浮,所以我把我的股份作為禮物送給你。」
「以后我心甘情愿為你打一輩子的工,我只要你一直開開心心。
」
我當然開心,再沒有比這一刻更讓我開心的了。
他終于把捅向他心臟的尖刀,親手遞到了我手里。
24
我拿到了股份,卻開始連夜噩夢。
每次宋霆問起我,我都支支吾吾不肯多言。
半夜里掙扎醒來,滿頭冷汗的我和當初宋霆的模樣如出一轍。
當然如出一轍,為了這一刻,當初的我可是做好了筆記。
宋霆沒有絲毫懷疑我有做戲的成分,他只以為我是前段時間壓力太大。
我開始迅速瘦下去。
宋霆擔憂我的身體,可醫生除了開些我根本不吃的安眠藥外,也沒別的辦法。
宋祁介紹了一位心理醫生給他,幾次會談后,我的癥狀稍微有了點好轉。
但噩夢的起因,宋霆仍不知道。
宋霆的不明所以,終于在時月如祭日再次到來時得到了解答。
自從我年初出院后,這一年宋霆都在試圖抹去我們之間與時月如有關的一切。
他無比想證明,自己是真心愛我的。
他如今對時月如到底還剩幾分愛意,我說不清楚。
但那愧疚一定沒有消失。
在她祭日的那個夜晚,我再次從噩夢中驚醒。
這一次我沒有再轉移話題。
我哭著撲到了宋霆懷里。
「我最近一直夢到姐姐。」
「她說她恨我,恨我搶走了你,恨我沒有保住時家。」
「她說她要我不得好死。」
宋霆呼吸一滯,摟住我的手臂漸漸松弛。
他聲音艱澀道,「別想太多,你姐姐不會……」
「她就在那里!她在那里看著我!」
我猛得推開宋霆,尖叫著指向他身后的位置。
冷汗一下從他鬢角流下,宋霆連頭都不敢回,慢慢起身拉住了我。
「伊伊,沒事,你只是壓力太大了。不要害怕,來我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