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想過會被鄭秋月報復,實屬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
我前腳剛回聽雨軒,后腳太后的人就到了。
平時守在門口的內侍此刻卻像是消失了,四五個婆子穿過一眾侍女,規規矩矩地向我行禮,帶頭的嬤嬤上下打量了我,福了福身。
「小主金安,老奴名喚蓮萃,是太后宮里的執教嬤嬤,此番奉太后懿旨,來教小主規矩。」
規矩?
我皺著眉有些不解,那蓮萃眼神示意邊上的人將我按著,我下意識地伸出手掙脫,半晌還是縮了回來。
「蓮萃嬤嬤,這是為何意?」
話音剛落,腿上受了兩棍我直接跪倒在地,接著臉上便一陣吃痛。
「這便是太后的恩典,小主,您可得受著。」這幾個老嬤嬤手勁不小,加上八月正是酷暑,衣料也穿得少,我只覺得兩條腿疼得發抖。
若是換作還在府邸時,這幾個老妖婦我不過兩拳頭便能解決,然而現在入了宮,根本是身不由己。
我不但不能還手,甚至還得接受這勞什子的恩典。不然她們又得有借口牽連我的母家,甚至阿姐。
「以下犯上,魅惑君主,擾亂宮闈,皆是錯。太后仁慈,只罰小主十日掌摑之刑。」
她冷冷宣告著太后給我定的罪名,事實上在這后宮,太后想要處置什麼人根本不需要理由。不過,我好歹也是謝國公的女兒,她奈何不了我,只能用這種小動作惡心人罷了。
我扇了鄭秋月一個巴掌,她倒是一點虧也吃不得。
「小主,老奴明日再來。」
看著那幾個囂張的老妖婦走遠,侍女才敢來扶我。我憤然起身,只覺得小腹跟著一陣脹痛。
然而還沒站穩,眼一黑便昏了過去。
耳邊只有侍女慌張的喊叫聲。
太醫說我有孕了,看脈象已兩月有余,因著動了胎氣有了小產跡象,這才昏倒了。索性不嚴重,服點安胎藥修養一陣子便好。
我摸著肚子有點無措,那里有了我和劉執的孩子。想著自己是太過于馬虎,都忘了自己兩個月沒來信事了,幸虧也是這孩子命大。
阿姐來得最快,她坐得遠,說是怕把病氣過給我,眼中卻滿是心疼與責怪。
「都是要做阿娘的人了,還這般莽撞。受了委屈也不叫人來喊我!是以為阿姐已經弱得不能護著你了嗎?怎讓人傷成這樣,跟著阿爹叔父學的功夫可是還回去了?!」
她本就是不愿惹事的性子,卻是為著我,第一次動了怒,甚至怨我沒有還手。
「阿姐,我怕我動手她們更有理由編派你了。」
「我說過,任何事都比不上你的安危!」阿姐說罷猛烈地咳嗽了起來,唇角漸漸染了血紅。她好似平常得用帕子輕輕抹去,對我揮手示意沒什麼大礙。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陣山呼萬歲。
慌亂中我趕緊又給了自己兩巴掌,阿姐不解得地看了我一眼,來不及解釋,劉執后腳便進來了,張口便是責問:
「皇后,你是怎麼管理的后宮?」
阿姐只得慌忙下跪,對著劉執,眼中并無波瀾,只輕聲說著:「臣妾該死。」
他來時步履匆忙,看樣子原是想來問罪的。因我有了身孕,只得把氣撒在阿姐身上。
真是可惡。
「還有你!」他板著臉,大概是想到了前幾日我還馬上馳騁的模樣,又一陣氣急。
「有孕了還這般上躥下跳的,簡直胡鬧。」
「我……臣妾又不知自己有孕了。今日我還奇怪,不過被打了兩棍子,怎麼就暈了。」
「誰人敢打你?依你的性子,秋月怕是連你的衣袖都碰不到,你倒是膽兒肥,越級掌箍貴妃的事也做得出來。」劉執的聲音都跟著高了,開口便是替鄭秋月出頭,讓我莫名惱火。
「明明是她先編派阿姐,折辱景文,我沒忍住這才替阿姐動了手……再說,她不是已經讓人打回來了嗎?」
我抬起頭,展示著自己紅腫的兩邊臉,故作委屈地抽泣著,就鄭秋月那點小計量,誰不會?
「這臉怎麼傷成這般?」劉執抬起我的下巴左右端詳了番,似乎才注意到我的傷。他手指微涼,夾著冷汗,想來是來得匆忙。
我臉上一陣火辣辣地疼,沒照鏡子都知道必是腫得厲害。估計他也想不明白,我好歹也是他的怡妃,后宮中誰有這個膽子打我。那婆子下手雖狠,卻沒有那兩根悶棍厲害,越不想做得明顯,我就偏擺在明面上。
沒有掩飾,我直接將今日發生之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阿姐慌張上前,似乎不想讓我提及,然我早就快一步開了口繼續說道:「平日里她仗著受寵,不向阿姐行禮也就罷了,畢竟她姑母可是太后娘娘,母家又是相國!我和阿姐怎麼敢動她,可她今日當著阿姐這個母后的面說景文是半吊子的嫡子,說他天生不足,愚鈍不堪,這教我如何能忍?她說她要向太后和皇上您告狀,這不太后便派了幾個嬤嬤來,又是打又是罵的。
」
我好似有些難受地捂著肚子,劉執下意識地便將我攬在懷里,我順勢有些委屈地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低聲道:「臣妾又不敢還手,怕一不小心傷了太后娘娘邊上的嬤嬤,又要給妾身安上什麼罪名,畢竟安貴妃說了,后宮是姓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