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四皇子劉乾不過 4 歲,也是能言善辯,詩詞文章對答如流,比之劉越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樣的孩子是會得到別人的關注,也是眾多大臣競相推崇的儲君人選。
但是劉執是帝王,是經歷過奪位之爭的帝王。
他要的,不只是儲君。
「朕知道了。」
半晌,他丟下一句話,然后留給我們一個背影,大步離開了。
「姨母,是景文惹父皇生氣了嗎?」景文小心翼翼地開口,眼底滿是失落,我起身并未言明,唇角卻微微勾起。
「景文莫慌,以后你便會知曉。」
12
劉執最近幾個月時常召景文進殿,親自授課。
孩子每次回正儀宮請安都高興得蹦蹦跳跳,說父皇又夸他了。劉執生性陰晴不定,但只要他能和景文多接觸幾日便定會喜歡這個孩子,景文雖不聰慧,但是為人敦厚善良。
他對父親有天然的崇拜,不是臣子對君主的,只是孩子對父親的天性,這世上唯有真誠是旁人不能教的。
「阿瑛,我知是因為你,皇上才對景文多有關照。有你在,我即便是死也能瞑目了。」
看著父子倆的關系有所緩和,阿姐跟著開心了好幾日,連帶著咳嗽都好了大半,難得的能與我出來走走。
「阿姐,莫要說胡話,我也沒做什麼,皇上和景文親近,只是因為景文乖巧懂事罷了。」
話雖如此,但我內心也是希望景文能爭氣些,畢竟比起劉越和劉乾,景文會是那個更合適的儲君。
他有仁君的風范,對所有人都心存善意,這樣的人如果將來能繼承大統,那麼對于百姓而言,也是幸事。
與阿姐在御花園走了沒一會兒,好巧不巧地就遇到了鄭秋月和葉昭嵐,兩個人此時看著便是劍拔弩張的模樣,邊上一眾阿諛奉承的妃嬪,看來是早就站好了隊。
那架勢我甚至覺得她倆才是皇后。
幾人面上有些錯愕,似乎是沒想到會在這邊見到我們。片刻后才開始陸續行禮,琴妃笑著請安,一副笑面虎的模樣。鄭秋月瞥了她一眼,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冷哼,看著很是不屑。
見鄭秋月沒有表示,我只得起身福身,喚了聲「安貴妃安」。
然而她未理會我,轉而徑直坐在阿姐的對面,絲毫沒有要請安的意思,傲慢地摸了摸頭上的珠釵。
「真是難得能在此處碰上皇后娘娘,還未恭喜您,那半吊子的嫡子終于在皇上面前得了臉。」
她笑得嘲諷,眼神冷冽,我卻瞧見一向沉穩的阿姐在桌下死死地抓緊了手中的帕子。
「我原先以為,拿孩子吸引皇上注意這種事只有某些上不了臺面的人才會做,今日倒是開了眼了。」
「你不是一向自詡清高,怎麼就一而再地拿孩子爭寵,可惜了,景文那孩子先天不足,愚鈍不堪。謝婉,你可別高興得太早了……」
「啪。」
未等她說完,我的巴掌已經狠狠甩了過去。鄭秋月驚呼一聲,細嫩的臉上瞬間紅腫一片。她捂著臉,似是不敢相信我會動手。琴妃不著痕跡地收住了笑意,邊上眾人卻是嚇得大氣不敢出。
「謝瑛!你竟敢打我!」
半晌,她終于是反應過來了,起身便要還手,我早已先一步扭住她的臂膀將其甩在地上。
我本就是武將女,這幾個世家小姐出生的嬌嬌女哪會是我的對手。
「打你就打你,還要看敢不敢?」
我原先只不過是不想惹事,一味地對她忍讓,想著顧全大局。如今見她這般囂張,對著阿姐和景文欺辱至此,真是恨不得將她打殺。
「安貴妃平日里折辱嬪妾也就罷了,今日竟然咒罵起皇后娘娘和嫡子了。」琴妃跪倒在地,用帕子抹了抹淚,對著阿姐哭訴著。
「娘娘,你得為嬪妾做主啊。」
「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給本宮將這賤人拿下!」她扶著腰躺在地上尖聲喊著,對著琴妃更是一陣辱罵,只見她衣裙凌亂,梳好的發髻早就散亂不堪,哪有半分貴妃的模樣。
「藐視皇后、妄議皇子,本宮替皇后教訓,誰敢阻攔?」
內侍全都瑟縮著跪了下去,幾個妃嬪躊躇著不敢上前。阿姐再不受寵也是皇后,孰輕孰重她們也算分得清。
「夠了!」阿姐拍著桌子,對上一眾人扶額嘆了口氣,「安貴妃今日行事瘋迷,罰其禁足自省十日,撤綠頭牌。」
「謝婉!你怎麼敢!我要告訴姑母和皇上!」
的確,鄭秋月是太后的親侄女,還是皇帝的心尖寵,她背后更是有相國撐腰。這樣的身份地位足以讓她在后宮橫著走,這麼多年阿姐從未與她正面沖突也是因為這層關系,如今倒是明面上撕破了臉。
「葉昭蘭,別以為你那兒子能勝過阿越,上不了臺面就是上不了臺面。」
「還有你,謝瑛,你給我等著!我倒要讓你知道,這后宮是姓謝,還是姓鄭的。」
她狠狠地瞪著我,似乎要我把千刀萬剮,見我并無畏懼,便恨恨地拂袖而去。
我真的大為不解,鄭秋月這般只有美貌沒有頭腦的人到底是靠什麼在這宮中行走的?
比起那口蜜腹劍的琴妃,真是差得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