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有人好奇,那麼久遠的視頻,她是怎麼拿到手的嗎?」
是我偷的,在江宴儲存錄影的房間里。
高中的時候,他就喜歡攝影,他總是帶著昂貴的相機,拍別人,或者,讓別人拍他。
我記得高一剛開學那會兒,因為學校太大,樓很多,都長得差不多,我報到的時候找不到地方,急得直哭。
走到路邊的小樹林,看見樹上開著特別漂亮的花,但是樹下有垃圾。
我就一邊哭一邊撿垃圾。
撿著撿著,就聽見有人在我頭頂上笑,我抬頭一看,江宴拿著相機,都快懟到我臉上了。
「同學,你好好笑……不是,我是說,好可愛。」
「你怎麼哭了?」
他對我笑,臉頰上的兩個梨渦特別好看。
我想,我的臉當時一定紅透了。
我結結巴巴地說我找不到路,他隨手一指,我也真敢信,悶著頭就朝著他指的方向大步走了。
他在身后叫我:「以后我還可以找你拍錄像嗎?我叫江宴,你叫什麼啊?」
我沒有回頭,很小聲地跟自己說:「我叫方小草。」
后來過了很久,我再想起這件事,總覺得自己或許是在做夢。
江宴,那麼溫柔的你,后來怎麼成了惡魔。
可是,你的理由,與我無關。
你踩碎了我的人生,你要為此負責。
江宴一直很寶貝他的錄像帶,跟他同居后,我花了三個月,找到了這一盤。
江宴,你還留著這樣的東西啊,你真可怕。
22.
做完這一切,我回江宴的住處去收拾東西。
打開門,看見他懷里抱著空酒瓶,癱在沙發上。
他被電子鎖給吵醒了,愣了愣,抬頭對我笑了。
他說話的語調總是慢悠悠的,很纏綿。
他問我:「解氣了嗎?」
「你可以繼續玩兒我,直到你高興為止。」
「然后,我們結婚。」
「好不好?」
我也對他笑:「新婚快樂,江宴。」
「喜歡我給你準備的禮物嗎?」
江宴搖搖晃晃地走向我,面對著他,我竟然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他靜靜地停在我身前,輕輕抱住了我。
他把頭埋在我的發間,顫著聲音開口:「周舟,我以為,你曾經會有一秒的心軟,愿意忘記過去,然后跟我結婚,慢慢折磨我到老。」
他自嘲地笑笑:「其實,你早就開始折磨我了。」
「在我得知你是方小草,在我得知……」
「我愛的人永遠也不可能愛上我的那一刻。」
「你對我的懲罰,就已經生效了。」
我忍無可忍,狠狠推開他。
「江宴,施暴者,是沒資格提起忘記兩個字的。」
「你讓我惡心,你知不知道?三年,每一次你對我笑,你的擁抱,你的親吻,全都讓我想吐!」
「我怎麼可能嫁給你?當你知道我是方小草的那一刻,你就該明白,我只想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咬碎你的骨頭!」
我生氣到全身發抖,江宴沒站穩,倒在地上,終于哭出聲。
他不停地問:「為什麼是你啊,為什麼會是你,周舟,你怎麼能是方小草,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別離開我,好不好……」
我冷冷地看著他。
江宴,你還不懂嗎?
那個人,是誰都不行。
23.
婚禮當天的事掀起軒然大波。
沈盈被金主拋棄,遭到行業封殺。
所有合約商都來找她賠錢,她焦頭爛額之際,又遇到稅務問題。
她背上了巨額債款,面臨牢獄之災。
我就著新聞,笑著吃完一大碗飯。
又去樓下商店買了點啤酒,準備慶祝一下。
從江宴那兒出來,我圖便宜,找了個稍微遠點的地方暫時落腳。
這邊設施一般,路燈明明滅滅,有點瘆人。
我提著啤酒往回走,突然感覺身后有人跟著,我走快,他走快,我走慢,他也慢下來。
我知道是誰。
我沒理他,自顧自走著。
他卻突然撲過來,抱住我。
我厭惡地抬手就要推開他,卻聽見他在我耳邊說:「你要小心啊,我的小船,你要是破了洞,不就危險了……」
他的腰間刺著一把匕首,林卓抖著手往后退了兩步,他罵:「媽的,賤女人,該死的是你啊……」
我聽江宴說過,他喜歡沈盈喜歡了十年,他是來找我報仇的。
江宴在我面前倒了下去,我沉默地看著這一切。
24.
江宴住院后,好像因為失血過多,陷入昏迷。
醫生說,叫他最依賴的人來跟他說說話,他也許會快點醒來。
他爸媽不停地打電話給我。
我沒接。
一個月后,我做好準備,要離開這里。
出發的那天,我很早就去了江宴的病房。
陽光照在我的身上,暖融融的。
我倒在沙發上,看著江宴的臉,把我跟他之間所有的事都回憶了一遍。
人真是復雜啊。
我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像個瘋子。
臨走前,我附在他的耳邊,輕輕說:「江宴,你記得嗎,你還欠我一個愿望。」
「我要許愿。」
「希望你,永遠都不要醒過來。」
-完-
烏昂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