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卡里多出的五十萬。
這通電話就像是絕筆信,還有誰能殺了她呢?
我天天晚上做噩夢。
有時候是我媽被拆解分尸的肢體,有時候是我爸血淋淋的,面目猙獰的臉。
還有時候是我用各種方法把我爸殺死。
我的人生就像是恐怖片。
我開始不能克制地幻想。
幻想構思怎麼樣殺死我爸。
這是我唯一能集中注意力干的事,我甚至還出現了幻覺,
我用電鋸砍死我爸,滿地都是血,一邊站著眼神鄙視的謝江知。
要保持清醒就無法入眠,注意力都無法集中何談學習。
我完全崩潰了,選擇退學回家。
我記得在家待的那幾天都是陰天,天灰蒙蒙的。
我媽看見我回家,第一反應是哭了,然后抱住我。
我知道她很愛我,對我百依百順,能給我的都給我。
可是我想不通她為什麼不會為了保護我,離開我爸。
有天,我媽給我看了一份病情診斷書。
我爸患有重度精神分裂癥,喝酒只是我爸的借口。
他根本無法接受他得了精神病的事實。
他也拒絕接受任何治療。
我奶奶也是精神病患者,我爸從小被折磨著長大。
他現在也變成了加害者。
我母親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生下了我。
在我爸第一次打我的時候,她就提出了離婚。
我爸跪在她面前給她看他小時候被奶奶虐待出的傷疤,還有這份精神病的病情鑒定書。
他把菜刀插在自己的大腿上求我媽別走。
那時候我媽還是愛的,答應了給他一次機會。
讓她完全沒想到的是,我爸偷走了我媽的身份證和結婚證。
她跑去報警,可鎮里的警察都是我爸的朋友。
精神病是會遺傳的,她完全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于是什麼都不愿意告訴我。
9
我出門買了點東西。
由于不放心,我在家安了監控。
果然,我一走,我爸原形畢露,對我媽大打出手。
我發現了一件令我毛骨悚然的事。
他打我媽的時候其實并沒有喝酒,只是把酒淋遍了全身。
然后裝作酒醉的樣子,對我媽拳打腳踢。
他完完全全是下死手。
頭,眼睛,肚子。
哪里是不清醒的人呢,他只是在發泄自己的不滿。
我趕緊報了警,雖然沒用,但起碼我媽不用再挨打了。
他多聰明,借口精神病和喝酒,隨意打罵我的母親,囚禁她。
我決定殺了我爸,我快被折磨瘋了,就讓一切都結束吧。
等他睡著,我用繩子勒住了他的脖子。
他并沒有我想的那麼好對付。
窒息感讓他醒了過來,我來不及拿起手邊的刀。被他摔倒在地,暴打。
媽媽聽到動靜趕了過來,死死地抱著我護住我。
這完全激怒了眼前的這個瘋男人,
他奪過我的刀,狠狠地朝著媽媽的肚子捅,我的背上是無比溫熱的,她的血。
即使已經痛得無法發出聲音,媽媽還是護著我,拼命地把我推了出去,讓我走。
我不肯走,大不了就死在一起。
可是被我一巴掌扇在地上的她,那個 85 斤嬌小的她,竟然有那麼大的力氣。
讓我掙脫不開。
「對不起呀……念念……」
「對不起啊……」
最后她在我眼前,沒了呼吸。
趁他對著尸體發愣,我拿起他的酒瓶對著他的腦袋砸,他昏了過去。
可是我沒有停手。
恨意沖昏了大腦,完全喪失了理智。
滿地都是綠色的玻璃碴子,
黏稠的血流了一地,分不出誰是誰的。
我滿手鮮血,像地獄里爬出的惡鬼。
10
我坐牢了,七年。
剛開始的時候日子過得渾渾噩噩,一眼望不到頭。
支撐著我活下去的只有對謝江知的喜歡和愧疚。
他是我噩夢般的人生里僅有的光。
可是我拋棄了他。
直到我遇到了紅姐。
女子監獄里的重罪犯的罪行幾乎都是殺夫。
紅姐也不例外。
她的丈夫侵犯了她的姐姐,那天晚上她就殺死了她的丈夫。
她沒什麼文化,卻活得非常樂觀。
她是死刑,緩期五年舉行。
明明應該每天垂頭喪氣地等死的,可是她沒有。
她教我跳舞,用做工攢下的錢給我換蝴蝶發夾。
但她從不開口問我的過去,我也很少回應她。
她總是不停地說話,不停地笑。
五年過后,死刑的前一天。
她對我說,她還有個女兒,小家伙叫小枝,和她姓,叫宋小枝。
紅姐坐牢的時候她還小,所以被姥姥養著,祖孫倆靠著低保,過得很難。
我出監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小枝姥姥那里。
小家伙長得很可愛。
姥姥告訴她有人來看她,她以為我是她的媽媽。
小枝看見我第一眼,眼淚就流了下來。
我抱住她,告訴她,以后她有家了。
后來姥姥去世了,小枝就托付給了我。
世界上又多了一對相依為命的人。
11
辭職第二天,我成為了一名外賣騎手。
以后孩子要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
我不想讓自己閑下來。
當騎手當然是比坐辦公室要辛苦得多啦。
累點賺得也多,也很不錯,而且我又沒得挑。
但是人倒霉的時候真的喝涼水都塞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