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目睽睽之下,我點開了流量最高的一條視頻。
抑揚頓挫的電子朗誦著以下內容:
【奇妙的冷知識。
你知道嗎?
黑天鵝不是保護動物。
原產地澳大利亞。
和你嘴里的鐵鍋燉大鵝沒什麼區別。
人工養殖的黑天鵝均價在 2000-2500 一只,比柯爾鴨便宜多了。】
電子音播送完畢,我一言不發,靜靜地等許嬌講解她的 noble 是什麼意思。
三嬸不厚道地笑出了聲。
許嬌臉都綠了。
婆婆趕緊出來打圓場。
「什麼高貴不高貴的,去國外上了幾年學,帶回來一身的臭毛病。
「趕緊吃飯,那麼多菜還堵不上你的嘴嗎?」
許嬌還沒有那麼大的膽子敢直接懟婆婆。
但是她會陽奉陰違。
表面上答應乖乖坐下吃飯,一扭臉就貼到了許帆的身上。
「哥哥,人家想吃蝦蝦~」
救命!
有臟東西混進來了!
我緊急閉眼防止反胃。
許帆祭出「潘周聃」式走位迅速避開。
「想吃就吃,跟我說干什麼。」
許嬌也豁出去了,夾子音拉到最夾,連哼帶扭地央求許帆。
「人家想吃哥哥給我剝的蝦嗎~
「你忘啦,小時候都是你喂給我吃的~」
許帆被惡心壞了,想都沒想就懟了一句大的。
「波比都會自己吃飯,你難道還不如它嗎?」
爽啊家人們!
什麼叫現世報?
許嬌就是!
前腳拿狗和我比,后腳就被證明自己還不如一只狗。
婆婆實在是看不下去,抓過家政阿姨的圍裙塞到許嬌手里。
「吃飽了就下去幫忙,別在這兒丟人現眼。」
許嬌臉丟了一地,撿都撿不起來。
她死死地盯著我,眼睛里全是刻骨的怨毒。
下一秒,她突然把那個圍裙當眾摔在我的臉上。
「我們家花那麼多彩禮把你娶回來不是吃干飯的!
「你有什麼 x 臉在我面前擺譜!
「嫁進我們家就是我們家的一條狗,給我滾去廚房干活去!」
10
輕飄飄一塊布,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殺傷力。
但圍裙從我頭頂滑落的那一秒,一直繃在我腦袋里的弦也斷了。
我管你是不是婆家的小姑子。
我媽把我生下來不是給你隨意辱罵的。
今天不把話說明白,誰也別想好過。
「啪」!
一聲清脆的巴掌震驚了在場的每一個人。
許嬌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婆婆。
「你打我?
「你為了一個外人打我!」
婆婆絲毫沒給許嬌留面子。
說的話不帶一個臟字,但句句扎心。
「什麼叫外人?她和你一樣,都叫我一聲媽!在我眼里就都是我的孩子,分什麼里外!
「從你嫂子一回來,你就上躥下跳折騰個沒完沒了。好好一桌年夜飯都砸在你手里了!
「你倒是我辛辛苦苦二十年養大的女兒,你眼里有我這個媽嗎!
「你眼里有孝順這兩個字嗎!」
婆婆越說越激動,最后一拍桌子,給許嬌下了最后通牒。
「要麼扇自己一巴掌給你嫂子道歉,要麼滾出這個家再也別回來!」
許嬌就算是死也不會給我低頭認錯。
她梗著脖子和婆婆硬頂。
頂著頂著,忽然笑出了聲。
「這是你讓我走的,你可別后悔!」
11
從某種意義上講,我輸了。
許嬌確實是笑著出門的。
她摔門走了之后,年夜飯也沒吃下去。
婆婆氣得心絞痛,早早休息了。
我躺在床上怎麼想怎麼不對勁。
從來只聽說過婆婆和媳婦搶兒子,沒聽說過小姑子和嫂子搶哥哥的。
單從邏輯上分析,許嬌也沒有如此怨恨我的理由。
公公婆婆一向是最開明的。
兒女一碗水端平,只要許帆有的許嬌都有。
甚至更好。
完全不用擔心重男輕女的那一套。
結合許嬌之前的表現,我不得不多想。
她一次又一次地在許帆面前賣弄風情,貶低我來抬高她。
這完全超出了正常的兄妹感情。
初五那天,許帆同學聚會。
半夜十二點了也沒回來。
婆婆來問了幾次,我都替他搪塞過去。
我捏著手機看了一遍又一遍。
一個電話也沒有,一個短信也不發。
突如其來的反常引起了我的警覺。
我思索再三,給一個我倆都認識的同學發去消息。
問問聚會幾點結束,用不用我過去接一下。
朋友發回來的消息令我格外震驚。
她說許帆十點多一點就回家了。
來接他的人是一個身材還不錯的姑娘。
她們看許帆和那姑娘熟悉的很,就沒多問。
倒是臨分別時,她無意間聽到那姑娘車上的導航目的地是本市的一家酒店。
我拼命地告訴自己不能慌。
許帆不是那樣的人。
換好衣服匆匆出門,一路上我右眼皮狂跳不止。
到酒店之后掏出結婚證要求前臺帶我上樓。
房間門口,我倒是意外地冷靜了下來。
在沒看到事實真相之前,我不能憑借一面之詞懷疑許帆。
工作人員拿房卡打開門。
我走進去一看,許帆光著膀子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而他身邊的,竟然是許嬌!
許嬌,為什麼是許嬌?
巨大的信息量席卷著我的理智。
那一瞬間我眼前一黑,差點就摔了下去。
剎那之間,一雙手從身后扶住了我。
「茜茜,你沒事吧?」
我艱難地回頭去看,發現來的人竟然是公公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