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湊近。
「……」
「心肝寶貝,你怎麼不理我呀?」
「你昨晚沒醉。」慶裕帝抿唇,眼神中透露出了清澈的愚蠢。
我認可地點了點頭,并用目光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昨晚……那是醉話,不可信。」
我煞有其事地點頭。
「你與蕭廷玉都是朕的幼時好友,朕是祝福的。」他嗓音冷淡疏離,負手而立時端的是朝堂上的帝王之態。
「噢~」我連連頷首,「那還請皇上給我們賜婚吧,再給臣女封個誥命,以示榮寵。」
分明慶裕帝的神色不變分毫,漆眸卻忽然如漩渦要將我侵蝕,我不甘示弱地回望。
他若是敢應允,我現在就出去強吻蕭廷玉!
「……」男人薄唇微啟,半晌都沒有說出一個字。
「嗯?」
他認命般閉上眼睛,喉結滾動,眼看著那個「好」字就要吐出口了。
我站起身,踮腳用行動堵住他的嘴,實在不樂意聽他講口是心非的話。
總不能真的強吻蕭廷玉。
慶裕帝僵硬地站在原地,不反抗、不回應,氣得我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腰。
我微微拉開距離,舔了舔唇。
「再給你一次機會,好好說話!」我的指使氣頤在此時此刻都滿是嬌意。
「……都是真的。」
我循循善誘:「什麼都是真的?」
「喜歡是真的,祝福也是真的。」他用那雙含情目與我對視,艱澀地開口,「窈窈,你拿得起,放得下。朕卻不行。」
「……但惟愿窈窈平安喜樂。」
我難過地撇了嘴,忽然不敢看他,這乖乖怎麼就那麼懂事兒呢?
他自嘲地笑了:「窈窈,逼我承認做什麼了呢?還嫌朕不夠下賤麼。」
「不是!」我忽然慌了陣腳。
慶裕帝此時宛如一個易碎的琉璃,渾身散發著厭世的氣息。
我忽然無比厭惡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麼,要讓司徒珩親手將血淋淋的傷口撕開來給我看,好像這樣才能證明他愛我、證明沈玉窈多有魅力。
分明他一身傲氣,我卻意圖剝下他最后的體面。
我一手捧住他的臉:「去踏馬的蕭廷玉!你別跟我扯他。我那天和你賭氣不是因為他,是因為遇上淑妃娘娘了。」
「我,吃,醋,了!!!!」
想來把吃醋說得這般盛氣凌人的,也只有我一個了。
男人瞧著有點發愣:「……可她當時是為了見蕭廷玉才去的御書房。」
「我怎麼知道?」
「你可以問朕的。」慶裕帝的眼神變得復雜。
「哦?那你問我了嗎?」
「……」
誰也別想怪誰。
我伸出能動的那只手與他十指相扣,問:「你在想什麼?」
「想你。」
我緊閉雙眼,熱得如同被火燎烤,只怨帳中的炭火燒得太足。
終于,他松開了壓在我腦袋后的手掌。
目光幽幽地讓我想清楚,他以后可能做不到心甘情愿放我離開了。
我冷笑,我真的想走的話,誰也攔不住。
他的皮肉被利齒咬得滲出血來。
「記住,你只能一輩子對我好。」
他低低地笑了。
「好。」
11.
可惜手折了,能做的差不多只能到這里了。
慶裕帝說他要冷靜冷靜,將我一個人扔在帳篷里一個下午了。
像極了始亂終棄的負心漢。
我忍無可忍:「你們主子呢?」
「回郡主,驃騎大將軍府上的嫡小姐在林中遇野獸突襲,所幸被翰林院編修所救,又有成王殿下及時趕到,并無大礙。」
「圍場向來守衛森嚴,已查出主使是烏孫國的公主,圣上正與朝廷重臣們商討此事。」
陳歡歡與我不愧是難姐難妹,我當即去往她的帳篷,打算與她一同打發時間。
沒進去帳篷就聽見兩個男人的聲音——舊愛成王,新歡翰林院編修。
這修羅場不興打擾,我強忍著聽墻角的心思,無功而返。
回去后正巧碰見慶裕帝。
我細問他事情的來龍去脈,又好奇事情會是怎麼個發展。
慶裕帝一邊給我喂飯,一邊慢條斯理地給我講。
烏孫國雖然戰敗議和,卻并不安分,總喜歡在大魏眼皮子底下使小動作,簡直煩不勝煩。他本就意欲乘勝追擊,卻礙于保守派勸阻,如今這一出正好給了由頭。
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在眾目睽睽之下如此挑釁大魏權貴之女,又使陰招買通獵場守衛,簡直目無王法。
這戰,無可避免了。
「窈窈。」
慶裕帝忽然將我的名字喊得肅然。
「?」我抬起埋頭喝湯的腦袋,差點嗆死。
「不出差錯,這次還是蕭廷玉領兵。」
我莫名其妙:「去就去唄,關我什麼事兒?要有意見也是你的淑妃來鬧。」
「不是我的。」他卻抓住了奇怪的重點。
我笑了:「怎麼不是你的?后宮佳麗三千,有誰不是你的?」
「你早說嫁與朕,哪里還有后宮什麼事兒?」男人聽出了我的陰陽怪氣,緊鎖起眉頭,透著些異樣的委屈。
我一拍桌子:「那你說怎麼辦嘛!」
「哐當!」用力過猛,地都震了三震,外頭的侍從慌慌張張往里沖,還以為是有刺客。
我丟人后更生氣了,使勁兒擰了他腰上的肉。
「當閑人養著?別讓她們在你面前惹得心煩就是了。」他討好地笑著湊近。
「哼!」
「朕悄悄把她們都殺了?」
我瞳孔地震,盯著他的漆眸,一時辨不出是否是玩笑話,「倒……倒也不至于。
」
「都聽瑤瑤的。」
男人瞇眼笑。
12.
最終,秋狝草草了事,眾人提前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