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為皇上獻舞,區區冷風算得了什麼?」
「……」
場上一時無言。
半晌,慶裕帝:「嗯。」
「那妍兒能厚著臉皮討個賞麼?」
「朕不是已經賞了?」他眉梢掛霜,那雙含情目此時只余疏離與高高在上。
她大眼睛開始閃著淚光:「不可以麼?」
「公主先說吧。」還是淑妃解了圍。
「妍兒此行和親,對皇上一見鐘情,愿意入宮久伴君王左右。」
成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一見鐘情?展開說說。」
公主臉紅得像熟透了的蝦子:「就是,皇上生得好看,而且鼻梁還高。我們那兒有個說法,說是鼻梁高的人……哎呀!太為難人家了~」
公主是個實誠人。
我拎著酒杯驚得都忘記喝了,簡直嘆為觀止。
果然學海無涯吶!
這茬過后,又是歌舞起,宴會又恢復了它無趣又老套的本質。
慶裕帝很可以,宴會從開始到現在,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過我。我一杯一杯地喝酒,最后還是坐不住,提早離了席,去獵場瞎晃悠。
隨處尋了個大石頭倚坐,拎著酒壺,透過枝葉看月色。
真美,適合約……
「蕭將軍近來可好?」
會。
……
我驚得寒毛都立起來了。我絕對不會認錯,這是淑妃娘娘的聲音,還是我從未聽過的飽含情愫的女兒家情態。
京城里還有哪個蕭將軍?只能是如今風頭正盛的蕭廷玉吧?這是什麼瓜?!
我在瓜田里上躥下跳,像個迷了路的猹。
「淑妃娘娘請自重。」男人嗓音低沉、蘇人入骨,卻偏生愛說冷心冷情的話。
實錘蕭廷玉。
淑妃光是聽聲音就委屈得緊,失落中還帶著些許哭腔:「……我不過是想關心關心你。我不會打擾你的,遠遠看著便好了。
」
「那娘娘現在是在做什麼?」
我恨鐵不成鋼地輕捶大腿。
「誰?!」淑妃驚覺,猛地提高了音量。
完了。那力道捶在大腿上是沒聲音,奈何我腿上居然落了枯葉,天要亡我。
待他們尋過來,我躺在大石頭上,哼哼唧唧地撓肚子,醉得不省人事的模樣,嘴里還嘟囔著:「再,再來一杯……」
氣氛很尷尬。
我快裝不下去了。
忽然一雙有力的臂膀將我攬入懷中,騰空抱起,熟悉的龍涎香鉆入鼻翼。我瞇著眼睛偷偷瞧,竟然是慶裕帝。
慶裕帝臉上神情冷淡,平靜地看著面前「私相授受」的二人,仿佛被戴綠帽子的不是他,道:「你們繼續,朕先把這個醉鬼帶走了。」
慶裕帝、淑妃、蕭廷玉都在外頭,宴會上還剩誰?勤勤懇懇的鴻臚寺卿麼?
冬日的獵場十分安靜,只余下慶裕帝的呼吸聲和腳踩在枯葉上的「嘎吱」聲。
他抱得很穩,我被藏在懷中,沒有觸到一絲涼風。
許久未與他離得這般近,隔著厚厚的衣裳都足以令我心律不齊、浮想聯翩,像是有螞蟻在心上爬。
連慶裕帝為何如此淡定都顧不上了。
終于回到了帳篷,銀絲炭將帳內烘得極暖,讓本就因酒精不冷的我更加燥熱。
他想將我放在榻上,我卻迷糊地纖臂一勾,不讓他走。
醉漢吃吃美男子豆腐怎麼啦?
男人呼吸明顯重了幾分。
「窈窈。」
耳邊的嗓音低沉地發啞,我的心隨之發顫,所幸他瞧不見我的臉色,不然必會露餡了。
「窈窈。」
懷抱縮緊,我如同被巨蟒纏住了身軀,不能動彈。
別喊了!
要命。我心跳得太快,快猝死了。
「窈窈。」
我緊張地等待著他的下一步動作。
話音剛落,慶裕帝卻沒有了動作,將我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褪去鞋襪,蓋好被子,掖住被角。
?
救命,他不是男人。
我只能拿出八百年的功力裝睡,卻總有討嫌的玩意兒打擾我。從眼尾到鼻尖,再到嘴唇,像是微熱的羽毛在輕掃,在克制中又硬生生止住了力道。
「窈窈。」
我以為他又是喊著玩兒,沒想到,他卻繼續說了下去:
「朕并不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
慶裕帝的聲音很輕、很穩,像陳述事實一樣不帶任何感情。
與其說是責備,更像是怨念。
「你一碰見蕭廷玉就不想要朕了,還對朕胡亂發脾氣。窈窈,如果是別的緣由,朕都能想辦法解決。無所謂放下身段、權衡利弊。但是,蕭廷玉不一樣……」
他頓了一下,才艱澀地啟唇:「你喜歡他。」
「朕有什麼資格……將你搶回來?」
「窈窈,你告訴朕,憑什麼?憑什麼蕭廷玉一回來,朕就輸得那麼徹底?憑什麼一見到他,你就決定要放棄朕?你都不愿意猶豫一下。」
「沈玉窈,你沒有心。」
他夜里也飲了不少酒,許是醉意上了頭,又或是忽然找到了宣泄口,欲一吐為快。
「……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去找你,你卻還抱著他不撒手。」
「為什麼朕總是慢來一步啊?」他的語氣中罕見地充斥著茫然,像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被拋棄的犬獸。
「明明朕才是你的心肝寶貝……」
那聲音很悶,我的頸間竟沾上了些濕意。
他,哭了?
心臟怦怦得像要從胸腔中跳出,身體僵硬了才勉強控制住自己的顫動,生怕被他發覺了端倪。
所以,慶裕帝以為我那日進宮與他賭氣是因為半途遇見了蕭廷玉,舊情復燃?晚上醉酒時他去找我,又正巧碰見我調戲蕭廷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