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瞇起狹長的眼眸,露出我從未見過的陰狠面目。
我莫名其妙,關蕭廷玉什麼事兒?
慶裕帝一邊冷笑,一邊自顧自地說。
「他不要你了,你便找朕接盤?他有朕好看麼?」
我方才鬧得猛了些,一時跟不上他的腦回路,但是蕭廷玉……
身材誰好還真說不準。
他瞧著我那呆傻樣兒,將俊臉湊近,用挺拔的鼻梁與我的秀鼻微碰,低沉的嗓音發出一聲意味深長又撥撩人的:「嗯?」
太近了!!長翹的睫毛都快觸到我的臉頰了……
我不由得屏住呼吸,將臉憋得通紅。
他整個人有些泄氣道:「罷了……你定是不忍心舍棄一個無辜的生命。讓朕接盤也行,但他以后不能當皇帝。你得給朕生三個……不對,五個!」
我聽著他叭叭完,感覺世界都玄幻了。
「你不要敗壞我的名聲!」我一把推開他,后知后覺地厲聲呵斥。
慶裕帝有病吧?誰懷孕了??
還生五個??自個兒生去吧。
3.
現在事情是這個樣子,我被趕回府了,因為慶裕帝他惱羞成怒了。
但是這如何能怪我呢?他自己腦袋里有坑,胡思亂想、天馬行空。分明是他侮辱我的人品,應當我生氣才是。
將我領回府的大侄子聽完事情經過后欲哭無淚,十分懊惱和恐慌,責備我為什麼要講給他聽。但分明是他自己幸災樂禍,問我怎麼惹怒皇帝了。
得了唄,錯的全是我。
但我很開心,聽聽金鑾殿的暖閣里慶裕帝說的什麼話,簡直是愛慘了我吧!
愛慘了卻還不愿娶我,真是男人心,海底針。
我在家中傻樂了幾日,待得實在是無聊了,便叫上狐朋狗友們去一品仙聽戲兒。
一品仙,天字號中。
成王對我故弄玄虛:「一會兒我有個朋友要來。」
「賣什麼關子呢?這京城就那麼大點兒,你朋友我們能不認識?」我白了他一眼。
成王笑而不語。
戲臺上,那位風靡一時的旦角兒身段窈窕,咿咿呀呀地唱著,一邊用那雙美目含情脈脈遠遠地望我,眼波如秋水顧盼,銷人魂魄。
驃騎大將軍府上的嫡小姐陳歡歡舉著酒杯,對我笑得揶揄:「玉窈今兒是特地來看他的?」
怕是我瞧花旦瞧得流口水這事兒,已經成了整個京城茶余飯后的談資。
「姑奶奶你可別冤枉我!純屬巧合。」我抬眸又無意間與戲臺上的美人兒對視,「不過嘛……他也當真是個尤物。」
陳歡歡大抵是喝醉了,聽言笑得更歡了。
我知她誤會了,便也懶得辯駁。
一曲終了,侍從說方才戲臺上的美人兒求見。
「在下花弄影拜見成王、郡主。」
花弄影婀娜一拜,已卸去戲妝后膚如凝脂,整個人如出水芙蓉般清麗動人,一顰一笑都美得雌雄莫辨。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來花弄影,好名字!」我上前將他扶起,笑逐顏開。
話音剛落,天字號的門「嘎吱」一聲被推開,背后譏諷聲響起:
「承懿郡主倒是學識淵博。」
我趕緊將禮遇下士的手收回,側頭怒瞪成王,慶裕帝便是他說的朋友??
成王聳肩,表示愛莫能助。
慶裕帝不是個性格暴烈的君王,但久居高位的威壓一點都做不得假,此時話語中卻聽不出情緒:「都滾出去。」
我心頭一顫,低著頭不敢瞧他,跟在狐朋狗友們的身后就想溜走。
手腕卻被慶裕帝扣住向后一扯,門合上了,我被抵在他和門中間,逃無可逃。
我只能仰起頭,對著他那張陰沉的臉,扯出一個明媚而真誠的笑容:「看見剛才那個美人兒了嗎?可還喜歡?我特地為九哥哥選的。」
我只有討好他時才會跟著成王的輩分,喚他一聲九哥哥。
慶裕帝手掌包著我的纖纖玉指蹂躪,并不受我誆騙:「朕如今連男女都分不清了?」
「非也非也,只要生得好看,男女又有什麼關系呢?你瞧他那身段,軟腰肢、翹屁股,這還不沖?」我將自己都說得有些垂涎三尺了。
他被氣笑了,我趕緊撇撇嘴,低眉順目道,「好哥哥,窈窈錯了,不該見那麼勞子花旦。」
他沉默不語,似乎等著下文。
「……」憋不出下文了。
終于,慶裕帝摩挲著我的額頭,嘆了氣:「你也不知道進宮哄哄朕,朕出宮來看你,你還如此行徑。若后悔說要進宮了,可以告訴朕,還請承懿郡主不要如此傷朕心。」
他頓了頓,垂眸掩去眼中哀意,長睫難過得塌了下去,「真心也不是要被這般糟蹋的。」
這話聽得我都鼻子發酸了,心臟被這番肺腑之言搓揉捏捻,酸酸脹脹的。
我真不是個東西,真想捶死自己。
「我……」
慶裕帝卻不聽我爭辯,拉開門揚長而去。
4.
此事過后,我被這個男人攪得心神不寧,夢里夢外腦中全是他。
偷聽了墻角的成王搖著折扇,笑說皇兄真是個狐貍。
我狠狠贊同了。
不過是三兩句話的工夫,慶裕帝便讓我魂牽夢繞、日思夜想、不能自拔。朝堂上羊腸九曲的心思,何苦用在我身上。
我向來憐香惜玉,分明知道他言語上可能是存心勾我,卻依然自責不已,怎能傷了這般玉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