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了下,卻什麼都抓不住。
蕭宴突然攥住我的手腕把我往車上拖。
「你干什——」
我突然住口,發現他眼底紅得可怕。
后背靠在車門上,帶著涼意的指尖摩挲過我的發絲,臉頰,唇瓣,然后掐上我的脖頸。
他啞著嗓子喊我:「阮梔。」
我輕輕應下,眸光里滿是疑惑。
他凝眉看著我,呼吸重了幾分,像是下定什麼決心:
「我不管你是誰,抱著什麼目的。」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阮梔。」
「收起你不該有的小心思,只要你乖乖的,什麼都會有。」
他眼底赤紅,眼下的烏青遮蓋不住,死死抱著我的樣子像瀕臨崩潰的巨龍,絕望地守護他的寶藏。
眸子里滿是狠絕,仿佛我敢說一句違逆的話,他的手指便會聚攏,將我掐死在這里。
我眨了眨眼,抬手環住他的脖頸。
腦袋抵著他的胸膛,我小聲抱怨:
「我一直都很乖的,蕭宴。」
蕭宴胸膛的起伏極重,心跳聲轟鳴著,響徹耳畔。
我柔聲笑著,眸光卻漸漸冷凝起來,與嗓音截然不同的陰冷。
我離開他的懷抱,眼巴巴地求他:「蕭宴,我想吃烤地瓜。」
我牽著他的衣角撒嬌。
蕭宴的眸色復雜,望向我的眸光夾雜著許多種看不清楚的情緒,最后拉開車門,簡短開口。
「上車。」
「好嘞。」我歡天喜地地坐上去,不忘夸他。
「蕭宴,你真好。」
蕭宴握著方向盤的手背青筋直跳,沉沉吐了幾口濁氣,冷聲警告我:
「適可而止。」
「阮梔,做戲也要有分寸。」
我疑惑地看向他:「我沒有做戲啊!」
蕭宴突然捶了下方向盤,車子一歪,撞向路邊的樹。
樹葉被撞得紛紛落下,我臉色煞白地攥著安全帶,嚇得說不出話。
大概……此刻的蕭宴也分不清,我究竟是真失憶,還是在裝傻騙他。
又或者,他不愿分清。
10
蕭宴那日后病了三日,蒼白著臉在別墅里休養。
素色的毛衣套在身上,襯著他蒼白無光的臉,格外慘淡。
身上彌漫著死氣。
我經常坐在客廳里拼拼圖。
從小心臟不好,刺激性活動一概不行,拼圖大概是我唯一解悶的娛樂。
捏著個藍色色塊,我擰眉看了許久,都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抬頭,剛巧撞進蕭宴暗沉的眸子。
他看著我,眸光卻渙散到沒有焦距。
像是在透過我想什麼人。
我不動聲色地別開眼。
門口站了個人。
我不經意抬頭看了眼,然后呼吸滯住。
那個人我再熟悉不過。
——蕭宴曾經把我扔給他。
我猛地尖叫一聲,連滾帶爬地往蕭宴那邊跑。
死死扯著他的褲腳,眸里不由自主地落淚。
恐懼充滿著我的內心,只能下意識反復叫著他的名字:
「蕭宴、蕭宴、蕭——」
蕭宴把我打橫抱起來,快步上樓扔到床上。
他俯身靠過來,桎梏住我的身子:
「你在怕什麼?」
眼淚滾珠般落下,我哽咽著。
「我一看見他,腦子里就閃過他折斷我的手指,撕扯我的頭發——」
「夠了!」
「他還說我就是個玩物,被他主子厭棄,活該——」
「老子他媽讓你閉嘴!」
蕭宴眉頭額角跳得厲害,手背上青筋直露,忍不住一拳打在我耳邊。
拳風呼嘯而過。
我哭得不能自已。
蕭宴抖著身子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外走。
在門口絆了下,額頭磕出血,指尖擦了擦,滿手鮮血,卻恍然未覺。
他下去有一會兒。
我擦掉眼淚,咬牙撐著身子站起來,扶著墻壁站在欄桿邊沿。
那個手下被綁著趴在地上,手腳都是血。
側頭看去,蕭宴拿著把水果刀在手心把玩,抬頭向上看。
剛好與我對視。
他眼底露出一抹絕望。
刀刃指向他,捅進去,鮮血即刻噴涌,蕭宴手臂朝我微抬,露出抹悲悸的笑。
然后如塊破布一樣倒下去。
我四肢僵硬,抱著腦袋跪著,腦海里如同一片亂麻,嗡嗡地響。
他拿刀捅向自己。
為什麼?
愧疚?自責?還是因我回憶起人渣行徑而痛恨?
我猛地抓住跟前欄桿。
11
蕭宴沒死成。
我在醫院守著,等他醒。
指尖描繪著他的眉眼,從眼睛、鼻梁、唇瓣,最后掐上他的脖頸。
昏迷的他是這般脆弱,脆弱到只要我稍稍用力,他便再也醒不過來。
我凝眸看了片刻,面無表情地移開手。
他現在不能死。
蕭宴突然睜開眼睛,渙散的眸子看向我的一刻聚集起來,迸發出光彩。
他攥住我的手,張了張嘴,卻什麼都沒說。
我沖他乖順地笑,笑意不入眼底。
蕭宴需要在醫院修養。
大抵是從鬼門關走了一次,他對我的態度緩和不少,面色也柔和許多。
我坐在旁邊給他削著蘋果。
他捧著文件,時不時看我一眼,輕聲開口:
「我想喝水。」
我眨了眨眼,起身幫他倒了杯水遞到手里,坐著繼續削蘋果。
高跟鞋踩地的聲音響起。
熟悉的大波浪明艷美人——沈婉。
動作間,她的手腕隱隱有著顫抖,卻被她摁下。
她指著我:「你出去。」
蕭宴眸光一下子沉下來。
我想了想,把削好的蘋果塞進他手里:
「我先出去走走,你們聊。」
蕭宴來不及說話,我就溜出去,當然門沒關緊。
我在門口抱著胳膊,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沈婉和他爭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