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的眼睛和耳朵出現了問題,無論看什麼都像人,還能聽到他們講人話。
1
「啊,她看到我了,她看到我了!鹿溟山,我暈倒了!」一只麻雀站在枝頭蹦了兩蹦,興奮得直翻白眼。
「我給你說,昨天有對情侶坐在我身上,膩歪半天,大庭廣眾的,尷尬得我都想吐了。」公園的排椅對不遠處的垃圾桶說。
「大齡剩女心理是不是都有些問題?我怎麼感覺她看我的眼神兒火辣辣的?」街邊的路燈泛著紅暈對旁邊的攝像頭說。
這也太過分了。
我指著這個直男路燈道:「你丫說誰是剩女呢?本仙女膚白貌美,才二十六,不愁嫁。我看上誰,也不可能看上你這根路燈!」
路燈一臉驚恐,忽明忽暗,閃了兩下熄滅了。
周圍的路人看我的眼神兒跟見鬼了差不多,跟我對視兩秒之后,集體跑路。
咳咳,大意了,沒忍住。
「我最近是不是加班加多了?出現幻視幻聽了?」
我看著身邊瑟瑟發抖的公交站牌問道。
「也許吧,要不,要不你去看看心理醫生?」
它戰戰兢兢地一邊兒接話,一邊兒往左挪了兩步,竭力跟我保持距離。
切,膽小鬼,我又不會吃了你。
「姐們兒,等車呢?我每天對著廣告牌練習脫口秀,你看我能不能成為下一個李雪琴?」
公交站牌旁的一棵月桂樹拉了拉我,示意我可以注意一下它。
「我有一個小小的愿望,掙錢買套別墅,只住一間就行,其他房間住老子的尊嚴。」
月桂樹慷慨陳詞,目光炯炯有神。
我沖它豎了個大拇指。
「沒有理想的樹不是好樹,我看好你,加油!」
2
「你是說你最近跟各種物件交流?」
肖川是這個醫院最厲害也是最帥的心理醫生,搶手得很,為了看他,我提前一周半夜搶號。
「對,其實也不限于物件,鳥啊,魚啊,花啊,草啊,我們都挺聊得來。」
說完我就后悔了,我這樣說他不會以為我是個社牛吧?
他能喜歡一個社牛女孩兒嗎?
我緊張到呼吸有些困難。
「你是不是有社交恐懼癥?」
嗯?你沒搞錯吧?
「你有多長時間沒跟人說話了?」
「每天都說啊。」
我不服氣地抬頭看了他一眼,他正看著我,目光深邃而沉靜,以至于我瞬間陷了進去,小心臟不爭氣地快跳出了胸腔。
「這姐們兒不會是個神經病吧?」肖川的桌子忍不住說道。
「你才神經病呢!你全家都神經病!」
我怒不可遏,太沒禮貌了,這桌子。
肖川面無表情地看著我,絲毫沒有阻止我和桌子對罵,一邊觀察我一邊兒在電腦鍵盤上打字。
「凌靈,填一下這個表格。」
肖川遞給我一張表格。
我趴在桌子上,報復地用筆尖使勁兒點桌子,桌子癢得哈哈大笑,直呼饒命。
小樣兒,我堂堂一人類,還治不了你一桌子?
我「很認真」地填完表格遞給肖川。
他看完表格,臉上略略顯出不可思議的神情,又看了看我,對著鍵盤一頓噼里啪啦打字。
肖川的側顏太帥了,完美地長在了本仙女的審美上,尤其是那輪廓分明、線條流暢的下頜線。
在他打字的一分鐘內,我已經腦補完了跟他戀愛結婚生猴子的一系列人生大事。
他的電腦一臉鄙夷地看著我道:「哎,口水,注意口水!」
我白了它一眼,不爭氣地「咕嘟」咽了口唾沫。
正在這時,電話響了,肖川一邊打字一邊伸出白皙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接聽電話,眉頭微蹙,神情嚴肅,還看了我一眼。
哇,不愧是本仙女看中的男人,連皺眉都這麼好看。
3
「你有時間嗎?跟我出去一趟。」他小心翼翼地問我。
「去哪兒?」
我有些不好意思,他這是,要跟我約會的意思?
「市公安局。有一件連環殺人案,抓到了嫌疑人,我要去測謊,你要不要一起去?當然,如果你不愿意,可以拒絕。」
男神相邀,豈有不去之理?
他話音還未落,我就迫不及待地說愿意。
可能是我不夠矜持,墻角的盆栽差點兒笑出了豬叫聲。
麻的,都是什麼鬼物件兒,一點兒素質都沒有!
我走過去摘了它兩片葉子,無視它的尖叫和謾罵。
對不起,本仙女心眼兒小,睚眥必報。所以,別惹我。
4
「這個人應該不是兇手,靳隊長,剛才測謊沒有問題,從微表情來看,也不是。現在有有力的物證嗎?」
肖川摘掉白手套扔進垃圾桶,這個女垃圾桶一臉欣喜地接住了。
呸,女變態!
「現場搜集了一些物證,但是都沒有指紋,只有被害人的 DNA,案犯是個反偵察能力很強的慣犯。」
刑警隊的靳隊長是一個長了半臉胡茬的男人,有胡茬的皮膚被刮得鐵青,一看就是既強悍又粗獷。
我也是到了警局才知道,肖川居然是刑警隊特聘的專家,專門協助警方偵破一些大案要案。
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年輕有為,正義感爆棚。
「這邊請,肖醫生。」
肖川回頭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跟上,邁開大長腿跟著靳隊長進了物證室。
我忙一路小跑跟上,卻被那個女垃圾桶吐槽腿短。
我只來得及瞪她一眼,不是趕時間,我肯定回來給她一腳,一個垃圾桶連腳都沒有,有何資格吐槽我有腿一族?